也就跟阮卿是一个水平的。
但好在有廿七在,有些地方不必绕路,这样, 队伍在黄昏时分抵达了野人观。
大家在石阶下抬头望去,只觉得深山古观有种说不出的古朴厚重, 萧瑟凄凉。
进到观里,看到两座坟茔。
小道童光是等死都等了十年。
而衣冠冢的石碑上,刻着十来个道号, 和一个叫作“老吴”的名字。
皂角那时候年纪太小,不知道老吴的全名。
【……共一十七人,出山平寇,三十余载未还。】【埋骨他乡, 不知有否坟茔。】
【故立衣冠冢,纵身不能还,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碑上的字虽然多, 但事先想好了才动手凿刻,比皂角给自己刻的那块墓碑要整齐得多。
而且那些字都很深。那时候他还是壮年,很有力气。
大家站在夕阳中。
记者也忘记了拍照。凡是中国人, 几乎没有对那段历史不了解、没有感情的。
只是上午一群人都带着“好好考察一下是不是骗子”的心态, 虽然看了皂角的手书,但当时那个领导考察的氛围,没有真正能代入进去共情。
直到此刻,苍凉古观,一些无名之辈的孤勇, 小童的殷殷盼归, 到老人的终于死心,在夕阳里如水一样漫过人心, 侵蚀情绪。
连青华道长这样其实不太耐烦和干部、媒体打交道的人,都在碑前默立许久。
最后,副县长抹了把眼睛,拍拍巴掌:“来,我们参观一下。”
到了这里,甚至不用廿七操心了。七叔爷和阮祥云自动从访客升级为主人家,引着大家参观,给大家介绍。
七叔爷甚至给大家讲古,讲他从他爷爷那里听来的那些深山道长们妙手回春给穷苦人治病解难的古老故事。
副县长一边听一边点头,对身边宣传口的干事说:“这都该好好挖掘,有深度。弄好了,以后就是咱们这的一个亮点,搞不好不输给陵城。”
陵城那边打着“古城”的旗号,一直以来旅游收益都是当地财政收入的大头。
他们前院中院后院挨个参观。廿七和青华道长慢悠悠缀在后面。
天色擦黑的时候,副县长带着乡镇干部还有阮祥云,在院子里摆了椅子桌子围着开会,讨论这个事。
饭倒是不用廿七动手,有七叔爷和跟着来的村民呢。
虽然统一带了食物,但是观里剩下的几只鸡依然没能逃过人类的毒手。七叔爷带着村民们张罗着给烧了一大锅土鸡汤。
青华道长没跟着开会,他拜了三清之后,跟廿七一起翻了翻那些观中保存下来的经文典籍。
但是没有找到廿七默写出来的那个版本。观里的版本跟如今的版本差的不太大,而且这种版本青华也读过的。
廿七泰然自若:“不知道,就这些了。”
青华微感失望。
他不爱开会,让廿七带着他出去溜达,参观了小溪和山泉,还有稀稀落落的菜地。
他问:“怎么荒成这样?”
廿七说:“爷爷还在的时候比这好。我一个人弄就不太行了。”
青华噗噗地笑:“能吃饱肚子吗?”
廿七故意说:“山里还能缺吃的,野味多的是,我还养鸡。”
青华忙告诉他:“现在可不允许吃野生动物了,是犯法的,一个搞不好,不仅罚款,还要坐牢。不是开玩笑的。”
廿七早从阮卿那里知道了,不过这件事他真的要吐槽一下:“怎么人还不能吃畜生了?”
晚上凉了,道长手往袖子里一揣:“那没办法,古代要从动物嘴里救人,现代得从人嘴里救动物。要不然就让人给造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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