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上瘾了是不是?”他说俞心桥,“没大没小。”
“……”俞心桥牙根发痒,“你就比我大三个月。”
总之烟是不可能给抽的,哪怕上次剩下的半包烟就放在次卧的床头柜里。
俞心桥也没着急坐起来,本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瘫着的原则,脸颊贴着徐彦洹温热的胸膛,皮肤在逐渐升温的同时,他发觉自己也在慢慢地与过去和解。
“你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孩了。”俞心桥呼出一口气,“二十四岁的大人,要学会保重自己的身体。”
徐彦洹“嗯”一声,手掌落在俞心桥的发顶:“可是,你才只有十八岁。”
失忆造成的错位,让他们从同龄人变成了相差六岁。
许是生病的人格外脆弱,又或许是距离太近的关系,俞心桥似乎能体会到来自徐彦洹的充满不确定的、惶惶不安心情。
他开始明白那天徐彦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继续喜欢我,像以前那样。
换言之,在二十四岁的徐彦洹的认知中,二十四岁的俞心桥已经不喜欢他了。
那场发生在馄饨店的草率求婚,很可能是一时兴起。
甚至可能是为了报复他。
十八岁的俞心桥被十八岁的徐彦洹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拒绝,一颗心被反复鞭挞,重逢后应该唾骂他,折磨他,怎么可能还像从前一样满心满眼都是他?
何况六年过去,沧海桑田,多少能守住初心,至今不变?
可是,俞心桥还是觉得,应该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二十四岁的自己一次机会。
哪怕理由仅仅是直觉,直觉他们之间缘分未尽,直觉当年看到的并不都是真实。
他坐直身体,看着徐彦洹:“那现在,你还讨厌我吗?”
“不讨厌。”徐彦洹说,“从来都不讨厌。”
想起当年他对自己的种种抗拒,俞心桥嘀咕:“光凭嘴巴说,谁信。”
徐彦洹仰起脖子,伸手去够床头柜抽屉。
俞心桥以为他要拿烟,按住他不让拿,徐彦洹发着烧力有不逮,几次被俞心桥摁回床里,无奈道:“你再招我,我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住。”
待意识到“忍得住”指什么,俞心桥的脸一下子烧起来,黏在徐彦洹身上的手也迅速撤离。
虽然还是怀疑:“你、你不是发着烧呢吗?”
生病还这么……不安分?
徐彦洹面无表情地语出惊人:“要是不信,你尽管试试。”
试哪儿?怎么试?
这对十八岁的俞心桥来说才是真正的超纲题。
俞心桥彻底怂了,再不敢摆一家之主的谱,偏过脑袋,遮掩红透的脸。
直到听见抽屉开合的动静,两张门票模样的纸片出现在视线中。
上面印着钢琴图案,还有某位俞心桥非常喜欢的演奏家的名字,以及演出时间和地点。
“上次没去成。”徐彦洹说,“这次,我一定不会失约。”
乍听之下,他口中的“上次”仿佛就在上个月,如若不提,没人会知道当中隔了六年。
鼻子陡然一酸,俞心桥想起当初在浔城音乐厅门口等了一下午的心情,还有那连绵不绝、仿佛永远下不完的雨。
那是他留在浔城的遗憾之一,如今竟有了弥补的机会。
碍于面子,还是要放几句“狠话”,俞心桥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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