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怪叫:“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行路难!行路难!”
这是李白写的诗,《行路难》。
天晓得,窦遥抄它只是因为那最后两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并不是因为它叫行路难。
更不是因为他走路困难。
可是同学们抢去互相传阅,大声嘲笑,仿佛纸上写的是一个瘸子的愤懑之语,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好笑的几句话。
窦遥拼尽全力抢回来,却又在半途摔了一跤。他一点儿也不想哭,甚至连眼眶都没红,只是觉得被冤枉有点不走运。
隔了几天劳动课,5班一群人躲男厕所传阅不良书籍,李绪也在。
厕所味道当然不好,所以他搬了张椅子坐在窗户旁边,脸朝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3班那个拐子笑死我了,作业本上写什么行路难。”
“啊?哪个拐子?”
“傻逼脑子动动啊,全年级哪来第二个瘸子?”
“喔他啊……怂批一个,被人抢钱都不敢还手,你以为呢?”
“什么什么?被人抢钱?”
三中隔壁就是职高,经常有混混过来摸初中生口袋。说白了就是抢,只不过一般不动手,顶多就是三四个人围着吓唬吓唬你。
李绪也被拦过一次,从那以后他包里常年放着一把小折叠刀。
倒不是他不怕惹事,主要是生活费太少,一旦被抢就意味着要饿好几天肚子,只能跟恶势力拼命。
像窦遥这种的应该换个名字——废物。
自己的零花钱自己不保护,等着谁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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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夕阳漫天。
李绪跟班里两个人一起走,路过校外某条小路,旁边某男生扯住他:“看!”
不远处的墙角,倒霉的小瘸子被三个流里流气的职高生围住了。
小瘸子两只手抓著书包肩带,看口型应该是在说:“我没钱。”职高生狠狠踢了他一脚。
“我靠,欺负残疾人嘛这不是。”
李绪手指微蜷,没动。
神奇的是小瘸子的表情居然还很镇定。
然而下一秒就不镇定了。
因为他看到了李绪。
他肩膀微弱地往下塌了塌,突然就显得特别可怜。
“好吧,你们别打我。”他仿佛不敢抗争了,打开书包掏出钱递过去。
“白痴!这样就给了,下回肯定还要欺负他!”
嗯,软柿子活该被捏。李绪依然没动作。
“就五块?”职高生把他脑袋推得撞在墙上,他疼得蹲下。
“赶紧全拿出来!”
“真没——”
下一秒就被人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扔到身后。
“真没用。”
李绪的声音特别好听,清冽又充满凉意,像山涧泉水。他的眼睛也像泉眼,在扫了身后的窦遥一眼之后,转身冷冷地跟那三个职高生对峙。
“?”
对面三人被突然杀出来的这位弄傻了眼,这他妈冒哪出来的?
“操你妈——”
“不想挨刀子就滚。”
“??”
什么情况……跟李绪一起路过的同学都惊了,张着嘴围观。
“妈的,哪来的傻逼,今天让你尝尝教训!”
李绪不避也不退,平静地盯着:“上回就是你们。”
“???”
“上回你们跑得很快,”李绪说,“我刚把刀拿出来,人就没了。”
“……”字面意思上的,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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