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烨抖了一下。
但片刻之后,他却缓缓抬头,半垂着眼睛看着地上素雅的地毯。
“皇兄,臣弟如何管得了他们?”萧成烨道。
“从小到大,母妃都没有管过臣弟半分,原来在宫里时还好些,待臣弟去了外五所,宫人们看臣弟脾气好,总是阳奉阴违,还是皇兄搭把手,让臣弟的日子好过些。”
萧成烨一边说,一边陷入回忆里。
“皇兄,臣弟是不聪明,但臣弟也知道旁人对臣弟的心思,臣弟对于母妃而言从来不是儿子,而是蒋氏重新复起的工具,谁会关心工具呢?”
“工具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害不害怕,没有人会在乎,也就皇兄同三弟会关心我,甚至母后都关心过我的起居,只有母妃,从来不管我如何。”
“我是病了,还是痛了,她从来都没问过我,她只会关心我课业做得如何,先生有没有夸奖我,我是不是比皇兄更好,我能不能被父皇夸赞。”
“我若是表现得好了,就是她的好儿子,是蒋氏的好外孙,我若是表现得不好,那就是萧氏不好,养不出来好孩子。”
萧成烨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悲伤,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度流了出来。
“皇兄,我不是不知孝道,不是不知母亲生我养我不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蒋氏造反谋逆,刺王杀驾,行大不敬之罪,却只为了一个孝字盲目顺从。”
“即便是死,我也不能跟他们站在一起,他们想让我当皇帝,那我就提前了结这条命,让他们无人可用。”
萧成烨边哭边笑,脸上的表情几乎都要扭曲。
“他们太自私了,我这样的人当皇帝,百姓可怎么办?大楚又会走向何方?”萧成烨哽咽道,“在我心里,只有皇兄能担此大任,成就一番皇图霸业。”
“无论是我还是三弟,我们都不行,”萧成烨道,“我们就是给皇兄当个帮衬,都显得不够出色,什么事都做不好。”
他说的是,也不全是。
萧成煜只安静听他哭诉,直到萧成烨把心里的悲苦都倾诉出去,萧成煜才弯下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轻轻浅浅的一拍,却让萧成烨浑身一颤,紧接着,他便一把抱住萧成煜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皇兄,皇兄我害怕,”萧成烨哭着喊,“皇兄我绝无谋逆之心,他们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他哭着喊着,几乎都要抽噎过去,萧成煜也不哄他,只让年九福取了帕子来,亲自给他擦脸上的泪。
“你都已经束发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是哭哭啼啼的。”
萧成煜又变成了少时那个温和的兄长。
这一下,萧成烨哭得更厉害了,他不再哭喊,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跟泉水一般扑簌而落。
萧成煜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年九福把他搀扶起来,让他好好坐在罗汉床上。
“擦擦脸,不许再哭了。”
萧成烨哽咽嗯了一声,接过帕子擦脸,待他使劲把脸都搓红了,萧成煜才浅浅笑出声:“好了。”
萧成烨停下手,他把那块湿漉漉的帕子攥在手心里,小心翼翼抬头看向萧成煜。
“皇兄,您不生我的气吗?”
即便他没当皇帝的心,也从来没这么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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