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为他跑过一万多公里。
在路上时,要么很早,要么很迟,黢黑的天,黢黑的云。他也不管这世界是怎样的,只是默默地踩着油门。这条路又远又长,有时开着开着,他就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要去哪里。
他彷徨着,彷徨着,日子便过去了。从几天见一次阮祎,到一天见几次也不够,总是忍不住为他在F市多留一会儿,再匆匆地回去面对堆积成山的工作。
他不觉得焦头烂额。他也有了盼头,哪怕这盼头是不具象的。
等红绿灯时,贺品安频频地偏过头看副驾驶。副驾驶上立着一捧花,紫玫瑰搭着紫罗兰。他是不喜欢给人送花的,他也不懂花。从前他远远地看到花团锦簇,心里只有躲避的念头。
今天却不一样。他在空气里还盛着水汽时,倚在车边吸烟。风那么大,他打了几次火,打不着。街上花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风铃“叮铃铃”地响着,他望过去,处处是色彩,处处是生机。他一时什么也忘了,只惦着:这么漂亮的东西,他要带去给阮祎看看。
于是没有计划地为他买花,没有计划地启程。
他为他做尽了没有计划的事,他诧异自己身上那些莫名得来的勇气。他忽而觉得,迷失如何,但凡活着,哪里不是迷失,凭什么不许他失在阮祎这里。
花店老板说,他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他竟会为这样一件事而自满。
阮祎改变了他,这是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事。
到达片场时,贺品安先是捧着花,觉得太扎眼,太煽情,又悄悄地将手放了下去。
他去看阮祎的小帐篷。午休时间,阮祎习惯待在自己的帐篷前,坐在小马扎上乖乖地吃盒饭。贺品安许多次来偷看他,他从不知晓。
这次看他,他却不在。贺品安只好联系制片,问阮祎到哪里去了。
贺品安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他和阮祎的关系。起先制片还真以为他是看中了这个项目,后来他几次有意无意地问阮祎的情况,她才觉得奇怪。贺品安还特地向她解释,他只是觉得这小孩儿很有灵气。事实证明,贺品安在撒谎上是极具优势的。倘若他用心想蒙骗谁,谁也逃不脱。
面对制片,他一身浩然正气,说起阮祎,亦无一丝轻浮态度。
制片这才放下心来,甚至为他出入片场行了许多方便。
制片回他说,阮祎陪着小妹取外卖去了。
贺品安又拿着那束花,往北门去。
他们果真在那里。他远远地看着,并不敢靠得太近。
阮祎和小枣儿在铁栅栏旁等着,不知在聊什么好玩的事,小枣儿朝他比划,他笑得前仰后合。
贺品安绕了好大一圈,才悄然走到了他们附近的绿化带,他躲在后面。
他知道阮祎的工作性质特殊,此时他身旁还站着他的同事,他不能这么冒然过去找他,当然不能。
寒风刺骨,阮祎拉起羽绒服的帽子,藏住冻红的耳朵。
“买的什么呀?这么老半天还不来。”
“马上就来了!”
说着话,外卖小哥就到了。阮祎见好大一袋子,便主动地接到自己手里。
“真够沉的。”
“我买的冬枣,嘿嘿!”
小枣儿娇痴地笑。
阮祎本就一副明星相,这阵子混在一堆小明星里,越来越有样。他气质好,此时带一点淡妆,只站在那儿,不做什么也赏心悦目,谁都愿意多看他几眼。
小枣儿跟他说:“阮祎,你真帅。”
阮祎就臭屁地皱皱鼻子:“你今天才看出我帅呀?”
“我买的最好的枣儿。”
“够你吃一冬了。”
“我给你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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