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资历浅的小孩儿都愿意跟他打交道。阮祎在这里交了很多新朋友,他会把这些都说给阮恕听。
立冬之后,天亮得越来越迟。这个剧的拍摄周期比较短,因此每天都很忙。阮祎醒来时,窗外总是漆黑一片。他的琴盒陪他一路来到这里,他却一次都没打开过。
贺品安隔三差五会来一趟F市,理由各不相同,有时说出差,有时说来找贺疏。他总会来酒店短暂地见他一面,给他带些小玩意儿,有时是他爱吃的,有时是些好玩的,他也送过昂贵的礼物,但阮祎坚决不要,他就不再送了。
阮祎看着自己日益充实的账户余额,他如愿赚了钱,他想起自己原也想给贺品安买礼物的,却忽然不知该送他什么才好。他陷入一种漫长而单薄的惆怅里。离开了纯粹的性,他还没有找准自己在贺品安身旁的位置。
他在休息的时候,看房地产新闻,看拳击比赛,更多时候,他什么也看不进去,渐渐地,魂不守舍。他很珍惜这种魂不守舍,他忙得几乎无法产生多余的情愫。
醒得早,睡得迟。阮祎见过比平时更多的日升月落。他拍下他所见到的,挑选后又打印出来,在一次贺品安来看望他时,作为回礼送给他。
贺品安还是那样。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只说“我回去会买一个相册”。
女主受伤,男二迟来一步,于是只能目睹男主获得一次幸运的巧合。
恰巧有人来得正好,恰巧有人迟到。
阮祎在远处默默地看着,眼中是将熄的火。
男主错过了女主既往的人生,而男二错过的竟是自己的出生。
阮祎转过脸,垂下眼睫,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听到导演喊“收工”,每个人都走上前,夸他演得好,夸他灵慧。
天冷了,得空时,阮祎只想缩在被窝里,可这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夜越深,越饿得发慌。
不敢半夜里吃太多高油高糖的食物,他只好给自己点了一份水果拼盘。
外卖到了,他便裹着一件长款的大衣,匆匆忙下楼去取。
等回来时,有东西占着手,他在门外很是折腾了一阵,房卡掉在地上,他小声地“哎唷”。
谁知旁边房间的门竟忽然开了,吓了他一跳。
“叔叔……”
贺品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他难得地结巴了,显出一些窘迫,“出差。”
“在附近?”
“在附近。”
“住在这里?”
“嗯。”
“我的隔壁房间?”
“……真是巧。”
“确实很巧。”
阮祎在眨眼时,听到心里小鹿乱撞,他没有拆穿贺品安,他们依然在各自的门前站着,隔着一段距离。
是贺品安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听见你——听见房间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
阮祎朝他晃了晃手中的外卖盒。
“我饿了,买了水果。”他问话时,并没有想太多,他跟他客套,“你吃吗?”
听到贺品安说了“好”,阮祎才忽而意识到自己失言,更无法处理接下来的状况。
贺品安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时,好像这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了。
阮祎的羞赧首先表现为矜重,他盼望贺品安不要把他往坏里想,他没有想以一盒水果来引诱他。
路过玄关时,贺品安看到他带给阮祎的手提袋,袋子里照旧装着那件烟粉色的圆领衫。看样子,阮祎一次也没有拿出来过。不是说想要带来吗?为什么不肯穿?他看向阮祎的背影,神情却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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