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院,神经高度集中于案件,对外面的天气变化毫无察觉。
终于,法官敲响了结束庭审的法槌。
方青宜转头与蒋和对视,从彼此眼中读到了难掩的激动——这起经历三审、漫长艰难的维权诉讼案,结果会比预期的更好。
他们用证据与法理,打动了法官与陪审团。
蒋和兴奋地冲上前,冲对方的律师团队比了个鬼脸,对方想不到蒋和一个正儿八经的律师,竟做出如此不严肃的举动,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站在旁边的方青宜目睹此幕,摇摇头,笑出声来。
从他跟闻驭提离婚后,已经过去一个月。方青宜情绪消沉,很少展露笑宜——这或许还他第一次,从心底深处发出笑意。
期间,闻驭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都没接,给他发信息,他也没回复。
大概意识到方青宜态度决绝,闻驭没有再直接与他联系。昨天傍晚,他让季楠平找了方青宜一趟。面对坐在酒店大堂,气质冷淡、不发一语的方青宜,季楠平尴尬得不停喝水,慢吞吞转述,闻驭希望方青宜回去住,如果方青宜不愿见他,他搬去外面。
方青宜越过季楠平,望向酒店大堂的鱼缸。五彩斑斓的观赏鱼似乎意识不到自己被人类丢入封闭的玻璃缸里,在水里轻快地游来游去,吐出一圈圈气泡。他沉默听完,过了半晌,视线落向季楠平,淡淡答复道:“你替我告诉他,不必了。”
“他要是不愿协议离婚,那就法院见吧。”
季楠平冷汗直冒,支吾两声,夹着公文包走了。
结束跟季楠平的短暂见面,方青宜返回客房,整理好第二天开庭要用的材料,早早就睡了。睡到半夜,他从一场混乱的梦境里惊醒,昏沉沉摸到床头开关,打开台灯,找到手机想看眼时间,却见闻驭给他发了一条新的语音过来。
闻驭发送语音的时间是两点十七分,二十分钟前。Alpha被电磁信号处理过的音质,暗哑、沉闷,让人感到对面的人,仿佛也被漫漫长夜困住。
“我们见一面好吗?”
方青宜最近睡眠很差,半夜醒来便很难再睡着,翻来覆去,闻驭的声音怎么都挥之不去。方青宜心底涌起一股愤怒,很想扯开喉咙、大叫出声,可他从床上坐起来,注视昏黄灯光下寂静的酒店客房,又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窗外夜色浓郁,灯光把他的眉目染得模糊,方青宜纹丝不动坐着,注视墙壁的暗影,直到某瞬,发麻的指尖一颤,手机从沁出冷汗的指尖滑落,掉在床褥里。
他关灯,躺回床上。
不知从哪发出隐约震动,像是细小的昆虫振翅擦掠他的耳膜。他感到自己在黑暗水流里起伏,大脑似睡非睡,逐渐陷入混沌,分不清今夕何夕、置身何处。
闻驭把视线从变暗的窗户收回。
凌晨两点半,他站在方青宜酒店的街对面,仰头看着那扇窗户暗——亮——暗。
想到方青宜一个人,蜷在酒店的客房里,闻驭的心脏被重重割了一道。
他跟方青宜同床睡后,愈发察觉方青宜某些地方,其实从没真正安定过。他睡觉,习惯性蜷起身体,一副保护自己的姿态。闻驭稍稍靠近,他便感知到温暖一般,在睡梦里也不自觉钻进闻驭的怀里,手指攥住闻驭衣角,确认紧贴的暖意不会远离,肢体才会放松下来。
可是他亲手把方青宜的信赖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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