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太监捏捏荷包,到底压低声音透露了一句:“听说大公子院子的下人都被调走了,眼下还在各处使唤没回去,这眼看都快过年了,若要住人,院子总该收拾起来。”
不收拾,当然是不想住人了。
张玉寒点头笑笑,有这句话,这回也算是没白跑。
早上张玉寒和阿才出门后,罗美娘就带着人收拾起这偌大的宅邸,因灶下还没收拾好,中午这顿还是从外头叫的,用完午饭稍稍休息了会儿,就见张玉寒和阿才双双进门了,罗美娘有些惊讶:“这么快?”今日张玉寒要去两个地方,罗美娘以为他得下午才回来,午饭就没等着。
阿才嘴快:“礼部那边倒是快,可王府根本没想着见我们,一个看门的老太监把我们当猴儿耍,编个不走心的理由忽悠人。姑丈气性也好,还跟他说客气话呢。我气都气死了。”
阿才没见到张玉寒给人塞荷包那一段,张玉寒路上也没提,他一早上渴得喉咙冒烟,端起罗美娘的茶碗一口而尽,才看阿才一眼,说你姑丈是那么大度的人吗,只是一个看门儿的,说什么不是看主子的态度?没必要计较太多。
罗美娘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阿才在门房喝了一肚子冷茶,早就攒了一肚子气,也是不吐不快。他不知王爷葫芦里买什么药,只是觉得姑姑姑丈一家养了景泽明一年,那真是尽心尽力当自己孩子一样养的,妞妞有什么景泽明就有一份,王爷即使看不上他们,可别人帮自己养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一碗热茶都没有。这是什么狗屁王爷,也太瞧不起人了。他家姑丈好歹是个举人,好歹还是景泽明的先生,天地君亲师,王爷当爹的,见一面总是应该的。
罗美娘听完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是个机伶人,怕自己问多了让张玉寒不痛快,便岔开话题笑道:“你们回来吃饭也好,中午还是叫了昨日那家酒楼的席面,给你们留了好些肉菜。出去一早上,肯定饿了,好好吃一顿,等过几日都收拾好了,就没外头席面吃了。”让麦苗把中午剩下的菜热一热。
家里住着客人,罗美娘跟酒楼那边连下了几日的订单,酒楼那边见是住永安坊的大客户,慷慨地借了不少灶下用具,故而,这菜一直是温在炉上的,罗美娘这头吩咐一下,那边菜就上齐了。
热气腾腾的六个硬菜,还有一盆子牛肉汤,一碗下去整个人都觉得暖和了。
张玉寒喝得浑身冒汗:“这汤真够味。”
说来,家里能吃上牛肉,也和罗美娘有关。她喜欢吃牛肉,昨日酒楼送席面过来时就想着,府城那边吃回牛肉得等到有牛老了死了才能买到,京城却是大地面,特意问了送菜的伙计酒楼有没有牛肉供应,这一问,今日席面就添了道牛肉汤。
阿才这边,只顾着吃都来不及,一时间屋子里碗筷磕碰的响动此起彼伏,等到两人吃完饭,又喝了茶,阿才出去干活,屋里剩下夫妻俩,罗美娘才道:“真个不知所谓。”
张玉寒其实也有些气,只是这会儿看罗美娘冷着脸为他抱不平,心里那点火苗滋一下就都消失了,他伸手拍罗美娘后背,道:“别气了,你昨夜还说想多留明哥儿几日,这会儿王府不见人不是正好。”
“只怕不止如此。”罗美娘心思转得快,刚才阿才说完,她便将事情想得七八成,这会儿道:“你别觉得我把事情往坏处想。明哥儿的事咱们都知道一些,他那爹原先就不是什么好人,今日这一趟,我总觉得,王府那边好像不想让明哥儿回去。”
张玉寒往常就知道媳妇是个机敏的人,阿才今日不过说了几句话,罗美娘就能揭开迷雾见真相,这种见微知着的本事,也是绝了。
张玉寒稍微跟媳妇说了自己贿赂门房的事,罗美娘才知道还有这一截儿,她道:“你说王爷对明哥儿哪来那么多的厌恶,以前就算了,这回他又不是不知道,徐先生都拒绝了,就算迁怒明哥儿没把事情办好心里不痛快,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回家还能去哪儿?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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