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父母家长,只看徐先生的女学还是安安稳稳地办下来,就知道她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何况,罗美娘也并非是那种一定要满足自身好奇心的性子,她两辈子一生人,很懂得克制和尊重的道理,即是敬重徐先生,就不该再打听下去。
临近重阳,天气有几分冷意,此时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罗美娘在茶炉煽火的呼呼声。
想要煮茶必先烹水,罗美娘也是头回知道,水其实也有老嫩之别。其中种种规矩,要不是富贵人家,真是讲究不起来。
她坐在罗汉床的旁座,烧水、碾茶叶、筛茶沫、烤茶盏,在分茶这一步,罗美娘打小干活多,力道掌握不错,随着清水注入,茶面也荡漾出种种图案出来。
徐先生见到茶盏里的汤纹水脉,赞了声好:“还是有几分灵气的。”
“先生的水好,茶也好,当然教出来的学生也好,不然也不能有这杯好茶。”罗美娘笑纳了徐先生的称赞,双手为徐先生捧上茶盏。
看徐先生接过,才补了一句,“不过也就是在先生这里了,在家我还是喜欢喝大壶茶。”
“这是瞧着我答应了,就不想继续装下去啦?”徐先生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我这是聪明呢,当然先生也聪明,在聪明人面前就得诚实才行。以我的家境,如今也就是喝大壶茶的水平了。”
徐先生一笑:“那你又为何非要入学,我这里的束脩也并不便宜。”一年四十两,以张家的收入水平,这笔银子应该也是牙缝里省出来的。
罗美娘喝一口茶,道:“这个问题,我先前也和柳二太太说过。”
就是没想到柳二太太理解偏了,现在外头都觉得她是为了不被丈夫抛弃才想读书上进。
罗美娘把那些叫人郁闷的念头全都晃到脑袋外头,才道:“我想入学,是想见识一种跟我以前人生截然不同的生活,自打到了府城,见识过这里的繁荣,我便知道自己以前只是坐井观天。人这一辈子匆匆几十年,以往囿于出身还罢了,可现在有机会,多知道一些,又有什么坏处不成。”
“不是担心被丈夫狠心抛弃?”
罗美娘并不蠢,知道徐先生问这个问题,不是想跟外头人一样取笑她,她脑子转了转,便豁达道:“乡下有一句俗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阻止不了的。换在这个问题里,也是如此。”
手中的茶叶散发着清香怡人的气息,茶色金黄,罗美娘喝了一口,捋清思绪,才继续道:
“我和外子性情相投,脾气相当,当初若不是相信他,不会与他成鸳盟之好。可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要是我这辈子注定有劳燕分飞的结局,我也始终相信,在我们两情相悦的这段日子,他也是付出过真心的,如此便够了。”
她笑了笑:“我会感谢他曾经这样用心用情地待过我,只要当时是真情实意,我就算没白蹉跎了这段岁月。”
“而要是我当真有这样的波折坎坷,那么和先生学习的这段经历,就更显得难能可贵了。就像先生说的,学习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当学问家,而是为了让我们以后无论爬多高行多远,都能有面对世事的底气。”
“人嘛,这辈子谁都有可能背叛你,唯有学进肚子里的知识不会,我想,再没有比知识更可靠的东西了,这才是我想跟先生学习的原因。”
罗美娘这个人,其实很会说些大道理,但此时她对着徐先生说的这些,却是她真心所想,她并不是那种十分在乎贫富之别的人,日子有钱能过,穷一些也能过,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有朝一日她和张玉寒真的散了,哪怕没有男人在,她自己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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