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不禁握住榻上之人没多少余温的手,慢慢靠在他肩上。
“阿陵,我没有那样说过……”
“从来没有……”
就这么靠着,陆子溶迷糊了一会儿,在晓光初照时便起身,给对方掖上被子,默默回屋收拾自己。约定的日程不能更改,在典礼开始前,他得处理好身上的血迹。
辰时,典礼摆在官府正厅。凉州使团团长花继绝抱恙,主事的换成另一名中层官员。此人是孔义的直接下属,清楚前些天陆子溶在凉州经历的事,根本不敢再招惹他。舜人呈上陆子溶昨夜书写的盟约文书,他直接同意了。
钟鼓声中,双方在厅上行了一套祭天地君王的仪礼。饮过盟誓酒,陆子溶带大舜使团朝京城的方向叩拜;接着,已为大舜子民的凉州人亦叩拜下去。
“凉州……”
陆子溶望着眼前景象,悠悠一叹。大舜为了收复凉州,历经将近十年坎坷,投入的钱粮、死过的官民更是不计其数。困顿之时,多次有人提议对凉州用兵,好在都被压了下来,才能如今日这般和平收复。
钱途、孔义、花继绝……这其中纷争无数,已不知该谢谁。或许在生死之际徘徊过后,该学着谢他自己。
典礼持续整个上午,之后设宴交接具体事项。一轮酒毕,陆子溶对凉州众人道:“此番盟约既成,待陆某回京奏禀朝廷,另派官员前往凉州接洽。在此之前,朝廷需要详尽了解凉州现状。烦请诸位提供州内人口、官吏、兵马、建筑、产业等现状,并附说明,由陆某带回京去。”
不待对方答应,门口忽然传来清朗话音:“凉州虽地处偏远,然诸事纷杂不亚于中原。仅靠文书传递,恐怕造成误会。不如我随陆太傅进京,我这两年经手凉州政务,还说得清楚。”
陆子溶向门口望去,蒙眼的花继绝身着曲裾礼服,在人搀扶下进入殿内。一上午功夫,他不仅收拾得干净,还一副沉稳自信模样,全然看不出昨夜的狼狈。
也就是这时陆子溶才反应过来,一个瞎子似乎应是走哪都有人搀扶的。可自打见到花继绝以来,此人几乎都是独立行走。
对于他的请求,陆子溶隐隐明白他的意思,又不甚明白。气氛尴尬地沉默了一阵,凉州使团中有人附和:“花公子说得有理。我们写得再多,也不如花公子亲政的经验管用。只是不知大舜有没有从边境带人回去的规矩?”
陆子溶手指在桌下绞在一起,垂目抿唇不答。偏有属下多话:“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要是为了凉州,带什么回去不行?”
他说的是事实。陆子溶感到众人目光汇集在自己身上,微微蹙眉,脸颊泛起一层浅红。他匆匆与花继绝对视,可那个瞎子身形挺拔容色平静,没有眼神泄露心绪。
陆子溶只得侧头问石寅:“石司长觉得呢?”
这些天石寅和花继绝立场相对,应当不会希望对方到京城搅弄风云吧?只要石寅给一条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花继绝,自己便可顺势附和。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子溶昨夜的话起了作用,石寅起身行礼,“下官觉得亦无不可,不过一切还要凭陆太傅决断。”
陆子溶被酒水呛了一口,见花继绝又动起了嘴唇,发出清澈响亮的话音,他只觉得一股羞恼之情油然升起,撂下一句「大舜只要了解凉州近况,出奏本还是出人你们自己决断」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席。
他当然知道凉州人会如何决断。
第85章
花继绝随同舜人回京, 带了凉州近几年的文书在路上整理。由于他并无实职,他的车厢在一干舜朝官员之后,与为首的陆太傅更是相距甚远。
每每用饭时, 他都试图靠陆子溶近一些, 不过只有一次鼓起勇气走向他身边的位子,却被陆子溶防备地拦下, 说那里是他手下官员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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