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在榻上,掖好被子,自去窗边写信。
很多封,写到破晓。他唤来白鸟,将最长那份单独包着,余下一沓封在一起,压得白鸟不住蹬腿。
……
刑部大牢中,钱途已住了好些时日。起初他蓬头垢面、寝食不具,某天忽然来人打扫他的牢房,给他换了衣裳铺上被褥,此后顿顿碗里都能见到荤腥。
他也曾猜测是何人打点,他平日里人缘差,这时候愿意管他的大约只有陆司长。可陆司长如今是阶下囚,打这一声招呼估计也费劲,那还能有谁……
今夜守卫入内巡逻时,钱途见开门后竟跟进来一只白鸟,径自停在他面前。
它腿上绑着信纸,钱途连忙望了望四周,趁人不备取下。他一眼就认出了陆子溶的字,顿时激动不已。
然而一行行读完,上扬的嘴角却耷拉下来,转为惊讶,担忧,最终泪流满面。
“还去指望东宫……”钱途抹着眼泪摇头,“陆司长啊,你糊涂死了!经了这些事,还看不清他,还信他……”
沉默良久,他将那封信覆在火上,“罢了。宁可枝头抱香死,果遭不测,也是死得其所。”
火舌将纸张吞噬,他凝视信件的最后几行:
“乱平,则所得钱货悉归于民,西收故土,一四海,兴百业,清白对黎庶。君能之,陆某愿生死以报。”
钱途缓缓起身,朝东宫所在的方向长揖,字字椎心:“陆司长,陆太傅……成交。”
作者有话说:
全世界都想把陆太傅救出火坑,除了他自己
第24章
过了几日又是下一轮审讯,他次次缄口不言,又不能用刑,刑部官员便只打算走个过场不料这次才问了一句,钱途便立即道:“我的确拿过凉州官员的东西。”
审讯官员都是一愣,赶紧翻出纸笔记录。
“他们不送钱,通常是送些古玩绸缎,或是粮票盐票。凉州土官知道我喜好听曲,某次顺便送了几个玉盈会的姑娘唱曲,我都收着了。”
“我在凉州忙得焦头烂额,哪有空欺负姑娘。那几天来过的只有一批客人,吃住都是府上,兴许就是……”
“哪里来的客人?你收了东西,用来做什么了?”
“客人是宁州广厦庄的人,那庄子是齐务司……其实就是陆司长置办的。养活那么大个庄子,自然得找我要钱,那些人三个月来一次,我若不收凉州官员的东西,拿什么伺候他们啊!”
主簿笔走如飞,写得额头冒汗。主审官员慌得一拍桌子,“你莫要信口开河!你说收钱是为了交给陆子溶,有何凭证?!”
“我府上书房里有他多封信件谈及此事,广厦庄也都知道谁是头子,过去一问便知。我是受上司逼迫不得不如此,实则钱也没进我包里,如今如实招供,是否可以从宽处理……”
“如何处理,自然是上头的意思。还有,陆子溶好端端的,在宁州建个庄子做什么?不会是东宫……”
“不是。”钱途斩钉截铁,“广厦庄是收容流民的,故齐国那块地方乱得很,他长在齐国,许是拿着这边的钱做善人吧。”
把钱途押回去后,刑部尚书周唯便派人搜查他的府邸,并前往宁州调查广厦庄。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