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搭在门把上,夏宪皱着眉头吸气又呼气,然后才拧开门进去。
这道门背后隐藏的,还是那个小小的家。
角落里的风扇嗡嗡地响个不停,空气里残留着风湿膏药的味道。夏宪看见地下铺的瓷砖有些已开裂,缝隙里是努力清洗过仍无法彻底洗刷干净的黑渍,而地上拥挤陈设的旧家具,也都泛黄掉了漆。
显然,外婆在世的时候舍不得更换它们。于是如今除了在吱嘎响的破摇椅上坐着的人换了一个,别的一切都还在这里,还是同样。
那人垂在摇椅边的手上拿着矿泉水瓶装的散装白酒,扭过头来看。
他睁着浑浊的眼睛,认真仔细分辨进来的人,笑了一笑。
“宪儿啊?”
他还认得出夏宪,夏宪也还认得他,还记得他名字夏仲平,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小时候的夏宪也不喜欢叫人,还记得被外婆或者夏令逼着叫他表叔,但其实夏宪并不太清楚与这些熟悉的陌生人是怎样的亲戚关系。
从前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或者问点什么。
眼前的夏仲平老了不少,外貌也变化。
头发花白,皮肤亦发皱,生出许多了老年斑,但他性情仿佛没变,就和以前一样,爽朗而不修边幅。
夏宪知道,现在他年纪大了,一直找不着正式的工作,也就做些零工,没事做的时候,得闲从早到晚的喝酒,完全清醒的时候不多。
“这么快就到了?”
对方再度先开了口,夏宪礼貌点头,“嗯”了一声。
“也不说一声,说了我借个车过去车站那接下你,打车贵吧?”
贵不贵都不是重点,关系并不亲密,夏宪不劳烦他这过度热情,道:“没事,不用麻烦。”
喝得略迷糊,夏仲平也不以为忤,仍旧是坐回那摇椅上,沉重的身躯压在摇椅上,吱嘎声变得更大。
“你外婆走得是太突然了,但人就是这样,”他对夏宪道:“老了,病也多,痛也多,解脱了是好事情。”
这种话像是安慰又不像,夏宪知道他的意思。
他说的,也就像昨天夜里和夏宪在两通电话里说的那些。
他说外婆之前就说过了,治老人病太贵,没必要。
他说外婆昨天夜里走的时候心安,眼睛都闭得紧紧的。
他说现在城里管得严,小区也禁止乱搭乱建,没有合适停灵的地方,所以也征求夏宪的意见,找个认识的人帮忙,尽快地将外婆好好收殓,赶着火化了。
他说能尽快赶回来吗,还有些事想跟夏宪当面商议。
差不多的平淡语气,其实就是把这些事说一说,尽着告知的本分,像每个普通成熟的成年人一样看惯了生死,没有太多悲伤意思,还尽量地劝慰夏宪几句。
但夏宪仍暗觉羞愧,毕竟外婆去了他都没面目见她一面,也实在不喜欢这里,有太多旧回忆,好的少,坏的多,烦心极了。
他对夏仲平道:“是啊,我晚上还得回去。您说吧,还有什么事儿?”
作者有话说:
有什么对读者说的吗?
嗯,我想听你们先说。
第79章 看透
听见夏宪说还要走,夏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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