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毫不在乎,他的妻子在心疼他,这让他想笑又心痛。
龚英随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当然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不会给自己定义,在他的世界里,唯有利益。他会去做对自己有利的所有事,能让自己快乐的事。
很小的时候,或许是在婴幼儿时期,在他记忆里最早的画面,是保姆拍死了一只蚊子,蚊子吸食了他的血,最终他的血从蚊子的体内爆出,黏在木板上。他觉得有趣。
之后他长大了点,杀了母亲送给他的宠物猫,悄无声息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在他和母亲撒谎时,他脑子里想的是双手触碰猫咪逐渐冰凉的尸体的触感,他好奇地捧起它粘稠的血,不觉得恶心,也不喜欢。他把尸体埋在后院,具体是哪个位置他已经忘了,只记得那个时候,他还在覆盖着猫的尸体的泥土上撒下几颗玫瑰花种,因为尸体可以是很好的肥料。
可惜一直到他和母亲出国,那里都没有长出花朵。
他也从不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他只是很讨厌幼稚的同龄人。他被母亲发现了不合群。心理医生告诉他,他有心理疾病。他不认为这会影响他的生活,他依旧随心所欲。
然后,他杀了他的老师。直到那个时候,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更不会觉得自己很坏。他想掩瞒这件事,却还是被发现了,他差点进了监狱。
他不能理解。
难道遵从自己欲望的人也该遭受谴责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开始学习做一个“正常人”。
再然后,他遇到了陈调。
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他强奸他,他看着他在别人身下破碎,他用另类的方式从陈调那儿满足自己的欲望,他让他变得肮脏,然后再拥抱他,他摧毁他,然后对着破败的他说“爱”。
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坏。
可那天在医院,他看到了陈调眼里堆积不下的痛苦,他对自己说,“英随,我好难过。”
他让他的妻子痛苦。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
但他不后悔。他要得到陈调的一切,包括痛苦。
他让别人迷恋自己的妻子,让他们轮奸他,凌辱他,他看着妻子在别人身下痛哭流涕,在别人身下无助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在不堪的性事中表达对自己的忠贞。
这一切,他都不后悔。
陈调对他说离婚的时候,他不后悔。
陈调和周裕祈绞裹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后悔。
陈调把他锁在卧室里,冷漠地对待他,他也只是觉得痛苦,他不后悔。
可是现在,他感受着妻子温暖的怀抱,急切的呼喊,怜惜的眼神。
他后悔了。
他想得到妻子毫无保留的爱,完完整整的爱。
从前的,最深的爱。
他想回到从前。
脑袋开始发晕,龚英随强撑着,他已经再说不出什么话了,他只是笑,眼角稍稍弯起点,眼泪又落下来了。好像要把这二十多年的眼泪一并流光一样。
龚英随看着陈调,他不想死,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死。但陈调这么温柔地对待他,他又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龚英随想,如果世上真有神,那他希望陈调和自己在同一时刻死去。
“爸爸,龚叔叔怎么还不醒呀?”
稚嫩的嗓音像是从耳边传来。之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小点儿,龚叔叔得睡好久……”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