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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稚正琢磨着此刻什么时辰,远远地传来更声,一更已过。
他直直和那人对视,鹤氅羽白,看不出衣上有没有积雪,萧猊立在灯下,浅浅的屋檐遮不住太多的雪,风一起,细碎的雪花便朝他的衣摆飘。
灵稚左右张望,没看见太师府的马车跟人,有些郁闷,关了窗重新回屋。
他坐姿不似方才平稳端正,人懒懒地趴在案桌,小巧精致的下颌压在胳膊,一会儿动一下。
门外有小二吆喝,隔壁隔壁的客人再次续了新的暖炉,他抿紧唇,整张脸几乎陷进了柔软的冬衣里。
良久,灵稚从胳膊抬脸,柔软光滑的面颊上被他压出一到红印子。
他喃喃自语道:“最后看一次。”
灵稚第三次走到窗后,雪小了一些,零星的飘着,那身羽白的鹤氅还没离开。
见灵稚站在窗下,萧猊甚至对他露出一笑。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灯下的那人眉眼柔和,发端和眉梢好像被雪水浸湿了。
灵稚一口气闷在胸前,上不去下不来,猜不透萧猊要做什么。
在楼下静立了很久的萧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传到灵稚耳边。
萧猊问他:“要下来玩雪吗?”
灵稚:“……”
萧猊从袖口拿出一根红色丝带朝他晃了晃,灵稚无言以对。
那人脸上笑意不减,微微曲膝,俯下身正对着灵稚的视野,双手挖开雪堆。
萧猊先挖出一堆雪捂严实了,又挖出另外一堆雪。
他动作有条不紊,每做好一个步骤倾身让开,方便灵稚能看清楚。
于是萧猊在灵稚的眼皮子底下堆了个脖子上系红丝带的雪人,雪人旁边还有一朵白色的小灵芝。
萧猊可能有些遗憾,他把雪人堆完了灵稚都没下楼。转念一想,灵稚在楼上看他堆完又觉得心满意足。
看时候不早,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风中隐隐吹进灵稚的耳朵。
萧猊说:“早点休息,我先回府了。”
灵稚一言不发地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从视野消失,回到床边坐下。
他弯腰除去鞋子,盘腿上了床。
灵稚冬衣还没解,直挺挺地躺了会儿,忽然挺身而立,绷着脸将鞋子穿好。
他打开门,客栈楼道静悄悄地没什么人,守在一楼的小二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灵稚步伐轻巧,走出客栈时没把小二扰醒。
灵稚站在雪人面前,眼也不眨地端详它。
旁边的一株灵芝被雪花覆盖,他弯腰蹲下,伸手一推,好好的雪堆灵芝让他推散了。
灵稚伸手扯开雪人脖子上的红色丝带,对它同样进行了破坏。
把两个人雪人都推散后,灵稚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身后有人低声失笑。
灵稚扭头,他仍蹲在雪地里,半张脸陷在衣领,声音几乎闷在衣下,开口音调轻得几乎听不到。
“你不是走了吗。”
萧猊走到灵稚身旁与他一起蹲下。
“要玩雪吗?”
又道:“我没有走远,想着你或许会下来。”
灵稚“……”
他把手上的红色丝带扔了,萧猊重新捡起,循循善诱:“玩一会儿吧。”
灵稚不明白这个人。
萧猊解释:“昨日夜里回去我想了想,你应该喜欢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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