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猊每天夜里会出现静思院,他立在门外朝屋里看一会儿,隔着门没人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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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养三日,灵稚觉得身子恢复了许多。
他示意跟在身后的小奴才找副纸笔过来,为自己先为诊了诊脉,见纸笔都拿来了,严肃思索,半晌后提笔。
灵稚病了以后总蔫蔫地闷在屋里,往时他生病了来给他看病的梅大夫没有出现,应该是萧猊不让人过来。
想起那日萧猊问他的那些话,灵稚置着闷气,对着写好的药方发呆。
他也不知道这副药方开得好不好,只穿了袜子跑到书柜前,拉开其中一层,把梅若白带给他的医书取出,自己琢磨这副药方子。
待精神倦乏,灵稚抓着药方卧在坐塌入睡。他睡觉没有规律可言,时常觉得累了就阖眼,最喜欢卧在柔软对着窗户的地方睡觉。
好像从窗户向外望,人就自在轻松了许多。
灵稚做了个梦,他置身雾清山,洞府散乱,落满灰尘。
他时常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山里游荡,遇到好吃的草和果子,可以守在树下吃几日。
暑夏的夜里天为被地为席,无论在哪睡觉都很舒适,高峰上还有几处石台,躺在石台将手一扬,似乎就能摸到漫天闪烁的星子。
灵稚心跳微快,睁眼迷茫,一时不知自己究竟在雾清山上还是何处。
指尖因为攥了许久的药方变得僵硬,他眸光一转,望见背对自己的身影,身子一僵,呼吸轻不可闻。
萧猊合起烟灰色的衣衫,转头对上灵稚收起的视线,微微一笑。
他右手上的刀尖沁着些许鲜红的血泽,不动声色地用绸布擦干净刀尖的血痕。
萧猊静息不动,视线往灵稚脸上多投了两眼,背身朝门外走。
灵稚忽然出声。
“你、你以后别给灵芝喂血了。”
以前这人救他一次,后来他救这人一次,应当是扯平的。
灵稚很少有怨恨的情绪,在灵芝失去菌盖,就要活不成时,他对萧猊也没太明显强烈的恨意。
萧猊找到他,用血把他养回来已经足够了,以后灵芝长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负责的。
像萧猊这般三朝五日的给灵芝喂一次血,让本该没什么牵扯的两人又多了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
灵稚烦闷道:“不要再给灵芝喂血了。”
萧猊对他的怨气置若罔闻,侧身望着他,温和道:“方才是不是做了梦?”
灵稚一觉睡够足足两个时辰,从傍晚至星夜,萧猊能感知灵稚应当做了个不错的梦。
灵稚细颈低垂,瓮声道:“我梦到自己回了雾清山。”
他抬首和萧猊对视,眼眸饱含渴望。
“萧猊,你让我回去吧。”
灵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燕都城很繁华,可它终究不是雾清山,我……我不能生活在这里的。”
他只是一株小灵芝而已,生在山上,活在山上,等以后死了,大抵也会死在山中的某一处角落,化在泥中,滋养一些花花草草,回归万物。
他想起那日站在观景楼,望见萧猊坐在华辇上受满街的行人行礼跪拜,就知道自己跟这人终究是不同的。
灵稚站在那么高的楼台,却与楼下受无数人敬畏跪拜的萧猊隔出好远的距离。
他够不到这人的高度,就如普通百姓一样,无论站在多高的地方,看着萧猊始终需要仰望。
萧猊没有露出愤怒或失落的神色,只是问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灵稚慢慢挤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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