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和煦,目光抱含体贴和怜惜。
他道:“会与我说玩笑话就好,若在院子里闷得慌,把身子养好后随时来梅园玩。”
灵稚缩了缩埋在被褥的脸颊,他的病又不是在院子里闷坏的。
想起方才门后的那双眼睛,虽然灵稚什么都没看到,却能感知到那人的视线就在门后看着自己。
灵稚抿唇,梅若白给他念书后他的脑子就转不动了,恍恍惚惚的,仿佛沉在梦中。
清正温和的声音跟萧君迁温柔低沉的声音叠合,他躺在枕上不安地动了动,生怕君迁被另外一张相同面孔下不同的人取代。
傍晚刚过,暑热的余温慢慢散在风里。
灵稚这次醒来身子相较之前多了几分力气,他自己爬起来坐好,两条腿软软地从塌边垂下。
他弯腰将鞋子穿好,掀开帘幔,走向轩窗。
案头上放着一碗在他半梦半睡时小奴才喂给他的汤药,灵稚抿一口杯子里剩下的清水,喉咙里的腥意仿佛淡去不少。
他割血喂过君迁,又被萧猊以血养灵芝养了一段时日,对血的味道十分敏感,一闻便知。
灵稚手扶桐树,对着盥盆将手指伸进嗓子扣挤,干呕了一阵,吐不出东西。
那些血喝了便是喝了,与他融成一体。
他有些难过,呆呆坐在椅子上,直到小奴才回来,连忙给他系上斗篷。
“公子,梅大夫说您现在一点儿都不能吹风,着凉就不好了。”
灵稚轻声道:“都是热风。”
哪里会把他吹着凉呢。
小奴才摇头:“梅大夫说热风也不能吹。”
奴才目光闪了闪,极小声地说:“公子,这世上没有谁比梅大夫关心您,所以您不要难过伤心。”
主子对公子虽然好,可奴才看了这么久,忽然明白公子是怕主子的,主子即便对公子好,那副温柔体贴的脸色他看着都觉得害怕。
灵稚垂眸不语,风轻柔吹起他的头发,不知道那座阁楼上,此刻是不是有一双眼睛,如早上那样隔了一扇门无时不刻地看着他。
萧猊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却又时时在他身边。
深夜,灵稚睡得早醒得也早,屋内留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屏风外小奴才正靠在椅子上。
他病的那几日奴才一直不合眼的照顾他,灵稚已经醒了,奴才的精神松懈下来,眼睛闭上后顿时睡得极沉。
灵稚坐在床上,他悄悄下了床,绕过屏风另一处,隔着门,迟疑地伸手将门打开。
月色落在园中的花脊,幽香散在风里,灵稚一头乌黑迎着风轻摇摆动。
他有些冷,眸子不似白日醒时仓惶懵懂。
灵稚清醒地拐进另一道回廊,那日去时不认路,懵懵懂懂,回来时亦受了惊吓,浑浑噩噩,此刻按捺内心的恐惧,他一路寻到那座小阁楼外。
回廊四周长灯明亮,唯独阁楼一盏灯都没点,他朝里走近,门已经落上一把大锁。
灵稚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过来,阁楼内的喜堂让他惧怕,里面像一个红色的牢笼,他看一眼就喘不过气。
旁人的喜堂喜庆热闹,唯独这间,阴森死寂,燃烧的红烛犹如泪痕。
他立在风中出神,恍惚想起石洞里被风吹得摇摇欲落的红色囍字,还有他小心收藏,落在地上遭人踩扁的草编灵芝。
萧猊给他布置喜堂贴囍字,给他编灵芝?
他虽然做了这些,和君迁却还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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