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马车的那一刻,沈夷光已经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车里。
江谈仿佛游魂孤魄一般,在原地矗立许久,他手指拂过颈间,看着指尖血迹,拙拙地看了许久。
他猝然喷出一口血来。
......
现在营地的情况也不怎么好,昭德帝失踪了一日,前两天才找回来,沈皇后也受了伤,地震中死伤的王孙贵眷无数,营地闹哄哄一片,医工四处奔走抢救伤员。
还是沈家尊贵,这才能分到一顶小帐,沈景之将沈夷光抱入帐篷之后,转头看了眼谢弥,犹豫道:“等会儿你留在这里照看吧。”
他这几天忙的跟陀螺似的,除了找妹妹,还得照应沈皇后和家里那边。
至于谢弥...他一开始想把他打发走,是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但瞧见潺潺为了他和太子硬杠,沈景之又不免犹豫了。
万一潺潺真的十分喜欢这个弥奴呢?
他若直接打发人走,会不会伤了潺潺的心?
说到底这世上男人婚前有个姬妾都是寻常事,再说潺潺马上就要和太子退婚...沈景之犹豫再三,尤其是今天见了太子对萧霁月的那副德行,最终还是选择了对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潺潺高兴就好,其他的...他帮忙看着就是了。
沈景之上下打量谢弥几眼,沉吟道:“我回头命人给你送几样首饰衣物过来,你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潺潺喜欢精致些的,你虽然过不了明路,但有些规矩还是要学学...”
谢弥:“?”
沈景之正要交代谢弥几句妾室准则,万年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找到潺潺了?!”
“表妹,你...”沈景之性子追求完美,说话做事都带了股不紧不慢地味道,万年的急脾气简直是生来克他的,他揉了揉眉:“找到了,她服了药,好不容易才睡下,你小点声。”
万年这才压低了声音,上前摸了摸沈夷光雪白的一张脸,蹙眉心疼道:“可怜见儿的,这些日子遭了不少罪吧?得给她吃点好的补补。”
她的确精敏,不过不着调的时候也够让人头大的了,沈景之只得岔开话题,沉吟道:“表妹特地过来,怕是有什么事吧?”
提到这个,万年略微肃了神色:“咱们出去说。”
她先带着沈景之到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打发扈从在搜查了一番,确保无人能听到,这才沉声道:“我才听到一个消息,这次游猎之后,父皇便会拟旨退婚...”
她要说的肯定不止这个,沈景之颇能沉得住气:“然后呢?”
万年冷声道:“待父皇寿宴之后,他会称病再下一道旨意,让潺潺去明德寺为他祈福半年。”
明德寺也是长安名寺之一,只不过这座佛寺有些特殊,这里面几乎只有女子,是一座专门羁押宗室和高门犯错女眷的地方,听说内里极为严苛,里面的女眷每天不到五更就得起床劳作,直到月挂中天才能歇下,动不动就要挨饿受罚,被关进四面漏风夏热冬冷的黑屋里,也不准家人探视。
里面的姑子或许不敢对沈夷光这般,但是被送到这样的地方呆上半年,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依潺潺的身子,就算能出来,只怕半条小命也要交代了。
昭德帝这招的确毒辣,但也玩的真是高明。
他甚至不必蠢到直接向沈家和沈夷光泼脏水,若他想让沈夷光担责,沈家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如今沈家不掌兵权,在文臣言官里的能量依然不容小觑。
可他前脚才下旨解除婚约,后脚就把沈夷光送进明德寺,只要稍稍混淆视听,不明真相的,都会以为是沈夷光犯了什么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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