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日头毒辣得紧,她身子骨素来不大稳当,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没过片刻鬓边就渗出细汗来,江谈背对着她,并未瞧见。
谢弥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帮她略遮了遮日头:“主人,皇后还在长乐殿等着您呢。”
江谈厌恶地看他一眼,沈夷光忙道:“答应了要陪娘娘午歇,是我忘了,殿下,我先告退了。”
江谈深吸了口气,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柳荫深处,他才慢慢收回目光,眼神晦暗。
他在这站的太久,绣春撑伞撑得手酸,却不敢打扰,身子不由挪了挪。
江谈似是被这个动作唤醒,终于回过神,怔怔发问:“潺潺有多久没叫过我阿兄了?”
他声音很轻,似是在自语,转眼就被湖风吹散了。
绣春愣住。
......
沈夷光认识谢弥这么久,觉着他终于办了件人事,轻扬着下巴:“难得你伶俐。”
谢弥瞧不上江谈,也不见得就多待见沈夷光,漫不经心地一笑:“我的好处多了,主人要一一领教吗?”
沈夷光心情委实不错,便带着谢弥去了长乐殿,沈皇后头回见谢弥,目光落在他身上,不觉微怔了下。
不过她瞧见沈夷光双颊被晒得通红,鬓边和脖颈满是细密汗珠,她便顾不得瞧旁人了,忙令宫婢取来摇线风车和冰块来给她散热。
沈夷光就势趴在沈皇后膝头哼唧,沈皇后心疼道:“你不是去永寿那里玩吗?怎么晒成这样?”
沈夷光不想多谈:“路上遇到殿下了,和他略说了几句,殿下有些不高兴。”她又瞧了眼谢弥,决定卖个好给他:“多亏弥奴伶俐,打岔过去了。”
她已经在想法子地提拔谢弥了,希望谢弥能争点气,早些打败江谈。
沈皇后大约能猜到那场景,心疼地帮沈夷光揩汗,不觉蹙眉:“太子也太...”
她欲言又止,又转向谢弥,笑:“你是个机灵孩子,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部曲,好生服侍你家女公子,日后前程定少不了你的。”
谢弥目光从沈皇后身上一掠而过,极隐晦地审视一瞬,方神色从容地道:“您过奖了。”
沈皇后不知为何,突然对谢弥感兴趣起来:“听说你是你们女公子之前在奴市买下的,我瞧你气度,倒不似寻常私奴,如何会入了奴籍?”
沈夷光听到皇后问这个,也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
谢弥轻轻蹙眉,神色茫然:“回娘娘,之前不慎伤了脑袋,这些我不记得了。”
沈皇后便不好再问什么了,便迭声赞了他几句,又赏了些东西下去。
沈夷光之前和谢弥不大对付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在家里的时候,沈家祖父也对谢弥颇为关照,她见沈皇后也要‘移情别恋’,一会儿趴在她膝头小声轻哼,一会儿手指勾着她腰间坠子把玩,要把她的注意力重新扯回到自己身上,像一只咪咪叫的小猫一般。
她声线清润,约莫是少时常居江南的缘故,又带了股吴地特有的软糯,一声又一声,搅的人心湖纷乱。谢弥看着她对沈皇后软声撒娇,不觉抿了抿唇,那日心里扎根似的痒意又渐渐冒出头来,好像有小奶猫的爪子在乱抓。
他唇瓣微动了下,忙调起内息。
沈皇后忽想到一事:“今天小宴上,德妃没存什么好心,你也别为了跳支舞难为自己,我帮你打发了就是。”
沈夷光笑:“您放心,我原来跟大家习过舞,定让您寿宴周全的,只是麻烦您帮我找个空屋,让我能安静练舞吧。”
这孩子一向不会干没把握的事儿,沈皇后这才放心,玩笑道:“那我就等着潺潺艳惊四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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