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地扫荡一切活物。
程梓隐约觉得自己成了灰烬里的一粒,恍惚出神。
突然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刚才陷进了老婆婆释放的留影术中。
留影的最后,寥寥无几的幸存者披上残破的披风进入剑气无意间开辟的地洞,苟延残喘。
其中一名少女双眼通红,脸上写满刻骨铭心的恨意,那双眉眼依稀能与老婆婆重叠。
意江山突然悚然一惊,认出了她:“你是诸子学宫的宫主凌芳菲?”
“曾经的头衔身份,如今说起,除了平添伤悲与讽刺之外再无用处。”
凌芳菲说着,收起了留影术:“这是诸子学宫的留影术记录下的画面,真可笑,这种用来监督学子学习的小法术,竟成了今日指控你的证据。”
程梓眼中还残留着那惊天一剑的剑光,但他不懂法术,也不懂剑法,于是挠了挠意江山的衣服,在她低下头时问她那道剑光的来历。
“那不是我的剑气。”意江山的回答简明扼要。
“你还要狡辩?”凌芳菲瞪大眼,气得手哆嗦,“那道剑光是出自天女九剑第一剑的白虹凌天,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习得天女九剑?”
“喵。”
天女咯。
程梓条件反射地应道。
凌芳菲:“……”
意江山喷笑一声,笑完又皱起眉,发现程梓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居然不是没有道理。
天女九剑的传承千年一回,由于传承的特殊性,每代有,也只能有一名传承者,所以人间除她之外不会再有第二名通晓天女九剑的修行者。
如果这一剑并非出自她之手,那么出剑的人就真的只有可能是天女了。
可是活在天庭残存荣光里,被禁锢了千千万万年的天女,为何会对小小的诸子长河出手?
“你们是无话可说了,才要把责任推给天女大人吗?”
凌芳菲幽幽地开口,捏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眼中怒火烈烈,却似乎还有别的一点什么情绪。
意江山回过神来,斜了她一眼,刚才露出的负面情绪都被掩在淡漠懒散之下,随手拔出了一把剑。
凌芳菲蓦地后退,脸上浮现出警惕与惧怕。
“别怕,我不会对你出手,只是想让你看看由我施展的天女九剑是什么样子。”
意江山把程梓托上左肩,在他耳边轻轻说一句“坐好”,右手便挽了个剑花,随即纵身跃上半空,双臂持剑向后拉伸,如同一把拉满弦的弓。
一瞬的蓄力之后,她猛然朝前挥剑,磅礴剑气顿时如席卷天地的巨浪,随剑锋所指排山倒海地汹涌而出。
剑气过处,山崩地裂,大地一片疮痍,处处是沟壑,简直就像被巨大的犁刨过一样。
程梓坐在她肩头,微仰起头,耳朵被剑劲带起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毛发也乱糟糟的,一脸看破世事的沧桑。
这是剑法?
这不该是锤法吗?小锤四十,大锤八十,单位是小朋友的那种。
程梓转念再想,留影术里那天外一剑凌厉而潇洒,和意江山的剑法相比,在气质上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难怪意江山只看一眼就说那不是她的出的剑。
或者应该说,任何见过意江山出剑的人,都不会把那一剑错认成是她的手笔。
冲霄的剑气逐渐平息,面对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凌芳菲沉默不语。
“这是我的白虹凌天。”意江山收剑回鞘,“你看它和你留影术里的场景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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