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看着穆延,一点点窥测他的反应。
他看起来失落又难过,那双清澈澄明的眼里,装着显而易见的惆怅。穆延向来安静,即便这会儿因她的话心里难过,却也只一言不发,安静的站着,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穆延是祝苡苡从未遇到过的那类人,他太干净太单纯,有许多事情,她需要斟酌的与他说。
但今日,她确是头一遭将这事与他说的这样详尽。
他像一只独自舔伤的幼兽,羸弱的让人心疼,让人心生怜惜。
祝苡苡想,如果七年前有人与她说这番话,她会是怎样,她也会同穆延这样失落吗?还是说,她会不管不顾,固持己见?
十六岁的祝苡苡已经离着有些遥远,二十三岁的祝苡苡做不了判断。
沉默了好一会儿。
祝苡苡以为,穆延会这样就此离去,当做今日的事再没说过,但不然,穆延没有离开。
他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化解了她那些刻意刺激的话。
穆延垂眸看向祝苡苡,“那姐姐是怎么想的,姐姐会怎么选?”
祝苡苡稍有错愕,她猛然抬头,“是我在问你,你问我做什么?”
穆延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步步紧逼,“姐姐打算和他纠缠不休吗?你说要么便没有开始,要么便纠缠不休,可是你们已经开始了,已经过了七年,那就只剩下纠……”
他还能是谁,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你闭嘴!”祝苡苡压着眉将他的话打断,“我已经和离了,现在是只身一人,我同你说话,你谈他做什么?”
穆延抿唇笑了笑,“姐姐你方才说,你如今便是喜欢旁人,也要考量着喜欢能给你带来什么,我来帮姐姐想,好不好?”
迎着祝苡苡瞪圆的双眼,他接着又到,“那位孟大人始终对姐姐纠缠不休,姐姐觉得她烦,不胜其扰,可又迫于他是当朝的五品官员,不得不忍着,甚至今日被他占了便宜,也只能算了……姐姐如果始终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人陪着,好像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可如果姐姐和我在一起了,那我就能帮姐姐解决了。”
“他是官,姐姐怕得罪他,可是我不怕,他再敢欺辱你,我便杀了他,就算朝廷要追究,也找不到祝家头上来,况且,一个欺辱另嫁新妇的官员,也是死有余辜。”
穆延像是没看到祝苡苡的惊愕,他接着开口:“新安卫在征丁,说凡能剿灭五莲山匪患的人,就可以做新安卫的百户统兵之一,我身手不错,且对五莲山地形熟悉,要想剿灭匪患,要比寻常人容易一些,百户统兵虽只是正六品的官……”
“穆延,你晓得你在说什么吗,你当真是疯了么?”
祝苡苡双唇发颤,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穆延口中说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姐姐……”他看着祝苡苡,一双清澈的眼无比认真,“我想与姐姐开始,我想与姐姐纠缠不休,姐姐说,喜欢得有考量,得有价值,其实这么想,姐姐喜欢我也是能得到东西的。”
说到这里,穆延笑了笑。
是他先喜欢上的她,那他自然得有付出,得回应她的索取。其实在穆延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即便今日他没有说明喜欢她的事情,他也会去应征,也会这么做。
穆延与祝苡苡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他,他没有她想的那般软弱无能。
只是从前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应该怎样让她知晓他的喜欢。
“姐姐要是想和那位孟大人真正断开,也可以试试,姐姐不相信我,觉得我的喜欢漂浮不定,那只顾当下便好……”
祝苡苡看着他,良久过后,才缓缓冷静下来。
还真是她小看了穆延,小看了他的喜欢。
穆延模样还是和曾经那般,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只是偶尔,眉宇间透着几分稚气。
要不是真的坐在这儿,听到了穆延亲口说出这些话,祝苡苡甚至都不敢相信,他能同她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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