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卧房。
既进宁府,他便知不会一帆风顺,但是有人袒护,到底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他合衣躺到了床上,看着手里那块红绳流苏白玉,温凉的玉身让他轻叹了口气,倏忽思绪不由得拉远。
…………
天牢里的光线不大好,进了大门以后便要顺着冗长的阶梯往下走,夏时也就罢了,秋冬之时常年缺乏光照,石阶上便总是湿哒哒的冒着一股寒气。
白蔹提着食盒,小心的从阶梯上下去后,还得依次穿过好些个牢房。
天牢里的石壁上点的有火把,但却也并不多亮堂,石板上时不时蹿过一只肥圆老大的耗子,偶会吓得前来看望囚犯的家眷惊呼出声。
引路的牢差见他不动声色,还道:“你胆子倒是挺大。”
白蔹不怕老鼠,这东西村野里十分常见,饥荒年间,有的是人四处逮耗子吃肉。
不过他倒是有些怕经过牢房的过道,那铁柱子打成的牢房,在微微火光中似是泛着一层阴冷之气,若是内里没有关人也就罢了,要是关了人,有时会突然扑到牢房门口,伸出手去抓过路的人。
蓬头垢面,一身污秽的囚犯在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精神大抵都不多正常,扑过来就像是野兽一样,抓住人就会凑上去啃咬。
牢差抡着棒子一通打也不肯放开,直到是头破血流没了意识倒下去才罢手。
为此白蔹每次从牢房经过都很小心,提心吊胆的穿过了这些牢房,才在内里十分阴暗的一间地牢里看见合目养神的宁慕衍。
听到动静,牢里的睁开眼睛,看见是他,这才站起身到牢房边缘来。
在地牢三五个月的时间,宁慕衍的腿脚膝盖受寒,早已经不如昔时灵便,不过短短一段距离,他走的都有些吃力。
白蔹急忙蹲下身,先从食盒里取出一些饭菜,又把他准备好的暖骨膏药取出来,家眷看望囚犯的时间有限,白蔹趁着宁慕衍吃东西的时间便麻利的挽起他的裤角,把膏药给敷上去。
“朝廷下旨了。”
“下、下旨了?”白蔹匆忙之中手一顿,赶紧又问:“陛下怎么说?”
宁慕衍淡淡摇了摇头:“流放。”
白蔹却眼前一亮:“流放……流放便可以出去了!”
宁慕衍未置可否,只是麻木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少爷,无论如何,好在不是杀头啊!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宁慕衍垂眸看着膝盖上的膏药,不过敷了那么一会儿,冰冷僵硬的腿脚竟感觉到了一股暖意,慢慢的从筋脉上传遍身子。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是流放岭南,白蔹,你可知道岭南是什么地方?”
“我,我只听说很远。”
“此地离京几千里,若要流放至此,少也得行一年半载,罪臣流放没有车马相随,只有差役欺压。即便侥幸到了流放地,岭南地势偏远贫瘠,穷山恶水,灾疫频发,又还有几个日子能活?”
白蔹抿了抿唇:“可是少爷连天牢这般苦不堪言的日子都扛了过来,又何惧流放之苦呢?”
宁慕衍忽而伸手摸了摸白蔹的头发:“我流落至此,又还有什么能让我生畏。只是……”
“你是我的妾室,府中遭难,流放是可以不必跟着的,可自行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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