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菜叶和米饭里黏了他一脸,而他只是感觉某些热辣滚烫的东西被注入到了血液里。
他好像堵塞的七窍终于开了一窍,似乎开始逐渐领悟到为何人们会为一些在他看来无谓的事情而悲伤。
他头一次对世界产生真切的概念,并且意识到世界,或者说命运的阴险诡奇之处——使多者愈多,少者愈少,最终少者手中所剩无几的一点也被其命运剥夺去,落入一无所有的境地中。
沈蔓粗鲁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她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呼吸恢复平稳之后,扭过身走开了。
他并不生气,他只是怜悯她,但怜悯是无用的。他不能够把自己的大脑借给她用一用,也不能够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
他不知道那些题目究竟有什么能把人困住的难处,他从来没有特别真切地领悟到知识的美妙之处,但也从没有被知识绊倒过,他所做的不过是将钥匙插进锁孔,他拧动它,听见清脆的咔嚓声,一切便结束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可言。
可人们似乎看不到锁眼也看不到钥匙,他惶然地皱起眉,他指指他面前的那扇门,人们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沈蔓是在那个晚上失踪的。
一个生命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而她周围的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也许这不能够责怪任何人,因为每个人的生活都像长着裂缝的盘子,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地强撑着,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关心他人。
根据林童童的日记,沈蔓在失踪72小时后,公安介入调查。
校方在配合调查的同时,竭力撇清和沈蔓的关系,话里话外甚至暗示沈蔓是私自跑出校外与社会人员接触之后失踪的,几个管理层和资深教师的叙述甚至有些露骨,几乎要将‘援交’‘包养’之类的词说出口。
学生的回答更加直白。
——她好不要脸的,平时也不怎么在学校呆,听说晚上在外面做鸡。
——沈蔓就是个婊子啦,听说她干爹好多的,特别会傍大款。
似乎这样一个人在这样一天失踪,是叫谁都不意外的。最后连警方都将调查重点从校内转移到了校外,几乎认同了沈蔓是与社会人员接触后失踪这一观点。
“我没有杀她。”兆平泽又一次开口,“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你口袋里的头发怎么解释?”周生郝冷笑,“你要她的头发干什么?除非你说你是个变态狂——嗯,你已经是了,就别再突破变态的下限了。”
“……”兆平泽犹豫了片刻,“那是我27号早晨在她宿舍的枕头和浴室的地板上提取的样本,时间紧促,我来不及装袋……”
周生郝先是一脸嫌弃地做呕吐状,而后又恢复了平静,盯着兆平泽的眼睛。
“你怀疑她嗑药,你拿她的头发去化验。”
“是。”
“这就是你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
“不是。”兆平泽摇头,“不是那样的,那是个巧合,是因为另一件事……”
“她的腿是你弄废的么?”
周生郝忽然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了他。
“你为了有机会接近她,背地里下黑手弄废了她的腿,然后好出现在医院照顾她,博取她的信任,这样就能让她引你进堇年华干活了,是不是?”
兆平泽一脸震惊地望向周生郝,好像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
“这不是挺像你能干出来的事情嘛,”周生郝乐不可支地拍掌大笑,笑得很恶毒,“你不是最会撒谎最会耍心机了么?你当年给我洗脑忽悠我跟你走的时候,不也玩得是这一套么?你他妈不是最擅长先把人搞残,又讨好人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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