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妻子把孩子就近塞进秋辞怀里,哆嗦着手签字。秋辞眼前几乎出现幻觉,仿佛看见那就是盛席扉的手。盛席扉和他说,自己当初在手术室外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秋辞抱着孩子就像抱一颗地雷,发现自己也在哆嗦,怕摔了孩子,忙绷紧身体。
“手术中”那三个字快盯出重影了,盛席扉给他打电话,稳健的嗓音把他从迷幻中拉出来:“我到脑外科了,你在哪儿?”
秋辞紧紧抓着手机,“手术室……”心悸似的一句话从胸口蹦出来,“……你快来!”
第23章 羞
盛席扉转进手术室前的通道后,一眼就看到秋辞,脸朝着他的方向,像是一直这样望着,有种等待的含义。而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像蓄了两汪水,流进他跑得发干的喉咙里,连带胸腔也跟着湿润起来。
他后来特地回忆过这个场景,也疑惑这是不是太像电影了?
其实当时旁边还有别的人,亮着灯的“手术中”三个字也比一张脸更醒目,但那时世界在光影上自动分了主次,眼睛也像镜头一样能重点攫取主角的面容。他逐渐走近就像镜头逐渐前推,其余都成了背景。
秋辞看见他后立刻就站起来,盛席扉大步奔至他面前,又猛地停住脚,似有疑惑地眨眼环顾:浅色的墙壁、浅蓝色的门、金属的座椅、一个抱小孩的女人和一个六神无主的年轻人,再加一个秋辞,这才是眼睛能够看到的。也是这会儿才突然听见孩子的哭声,而不是刚才如旷野般寂静,才发觉原来灯光这么明亮,而不是刚才如晨曦般柔和。
这一个恍神像是不小心错跑进了平行宇宙,这会儿又跑回来。欢迎回到真实世界。
真实世界的秋辞眼睛里没有水,看起来也不像电话里那么慌。他冷静地向盛席扉介绍身边的两人,这是病人的妻子,这是同组的实习生,和他一样都是过来帮忙的;病人还在手术中,是微创手术,不知道要多久。
盛席扉问病人进去多久了,秋辞替病人家属回答。盛席扉又说,微创手术时间不会太长,风险也小很多,让他们不要担心,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他如此精通,让秋辞抿紧了嘴唇直勾勾看着他。
盛席扉心头一颤,原来刚才没有看错,他的眼珠看起来确实像是沾了水,可是刚才离得那么远,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后来病人的朋友和同城的远亲也赶来了,孩子的保姆也放弃假期过来了,病人躺在手术室里,相关费用早已缴清。盛席扉感觉自己有点儿多余过来了,但秋辞看起来却像是承了他巨大的人情,对他说:“谢谢你。”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一群人赶紧围上去,簇拥着病床转移。盛席扉再次感觉自己多余,回头去找,看到秋辞站得比自己还远。他忽然意识到,秋辞似乎总是一副局外人的模样站在人群之外,只有别人需要他时他才上前。
盛席扉回手捞起秋辞的臂弯,拉着他跟上被簇拥的病床。这次电梯肯定是装不下了,盛席扉替他对里面的人说:“我们坐旁边的电梯。”
里面的人都忙着看昏迷的病人,忙着问医生话,没人顾上理他们。电梯门渐渐合上,像拉上帷幕,留下秋辞和盛席扉两个落单的替补演员。
盛席扉看着秋辞,等他指令,但秋辞总像是魂不守舍,他便继续拉着秋辞的小臂,带他进到旁边专给病人家属使用的小电梯里,又在电梯里的指示牌里找到重症室的楼层。
楼梯运行起来后,盛席扉安慰他:“你同事那么年轻,出血位置也不算凶险,能恢复得很好的。”
秋辞轻轻地点了点头,过了半晌,眉头轻颤,“他才三十六岁,只比我大十岁。怎么可能呢?”
盛席扉低头看他,这次留意到他脸色苍白,额角有细汗,不由对他的健康也产生担忧,差点要开口劝他以后工作别那么拼命了,但还好忍住了。
秋辞给跟过来的实习生打电话,问清楚他们的位置,和盛席扉一起过去。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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