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变成老太太的徐东霞终于推着自行车走到秋辞面前,停下来。她正了正挂在车把上的那一袋子菜,露出慈祥的微笑,问他:“你是我的学生吗?你叫什么?”
秋辞在心里惊诧了,“我到死都忘不了她,她竟然已经不认识我了,”他继而觉得疑惑,心想:“她那会儿每天花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来为难我,这会儿却都不认识我了。”
他说:“我叫秋辞。”他的名字那么好记。
变成发福的老太太以后显得慈眉善目的徐东霞疑惑了一瞬,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哦!秋辞——是秋辞啊!秋老师和王老师的孩子!哎呀长得和你妈妈真是一模一样!王老师刚搬过来那会儿我就想,秋辞那孩子怎么没跟着过来啊?后来一问才知道,说你上美国读中学去了。真有出息!从小学习就好,真给你妈妈省心!”
秋辞眼里含了针一样地盯住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最终得出结论:
“她是真的忘了对我做过什么了。”
在她以老师的身份引导全班同学孤立他、日复一日地在精神上折磨他、把一件小事宣扬成“初中生性丑闻”、最终毁了他的一切之后,他憎恨了十几年的老师、他的仇人、他噩梦里始终不变的主角、他初中三年的班主任,徐东霞,已经把他给忘了。
“徐老师,”秋辞笑起来,把那几个勒着他手指的大盒子抬得比车把还高,“我来看您了。”
时间如此宝贵,不应白跑一趟。
第2章 凭什么
在妈妈那里被嫌弃的礼物,在徐东霞那里受到热烈欢迎。
秋辞转眼已经坐在徐东霞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徐东霞亲手给他沏的茶;而徐东霞本人还在厨房忙活,说要给他切水果。
秋辞只和她假客气了一下,就由着对方踩着不跟脚的拖鞋,迈着小老太太似的脚步小跑进厨房忙活去了。他享受对方这样殷勤的招待。
徐东霞的丈夫也在厨房里。
刚才他们进门时,徐东霞的丈夫从厨房出来迎他们,脸上带着老实的笑,身前围一个又丑又旧的围裙,还从厨房带出一股菜味儿。
他看起来很习惯妻子往家领学生了,一边从徐东霞手里接过菜,一边顺着妻子的介绍,对秋辞木讷地一声“唉”,再四声“唉”,就算是打了招呼。
果然,徐东霞一进厨房,老实的男子就挨了骂,他好脾气地小声问:“那要不再添个菜?你学生留下吃饭吗?”
徐东霞又训斥起来,压着嗓子还以为别人听不见:“人家吃不吃你先别管,起码得先准备上。你没看见人家带过来的东西呀?别让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结果连口饭都吃不上!”又嘟囔,“这也问我那也问我,什么都得我操心,一点儿主见都没有……”
秋辞垂眸喝绿茶,尖着耳朵在油烟机和炉灶的噪音里捕捉这些生活中的不如意,享受由此产生的满足感。
徐东霞过得不好。他刚进徐东霞的家门便得出这个结论。
妈妈和继父住的房子是这个家属院的新楼,而徐东霞住的是旧楼,从外到里都旧。初中老师的工资高不了,所以她骑自行车去菜市场买菜、穿不跟脚的旧拖鞋、坐没有弹性的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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