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认清过他的父亲郁敬是个什么样的人,直到与梁松庭的事被郁敬得知。
郁清灼仰着头,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苍白感,他语速很慢地和梁松庭说,“第一次分手是我提的,和别人没有关系。我突然知道了我妈妈和梁叔叔的事,接受不了,所以迁怒给你,要分手。这是我的错。”
“在那之后郁敬插手进来了,他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拿到了你的毕业设计稿,也知道你正在竞选设计基金的名额。那时候你的作品已经通过初选,马上要进入复试。他动用了一些关系,借用另一个大工作室的名义,准备告你设计侵权剽窃创意,律师都已经找好了。”
这种事情如同烂泥扔在身上,就算费劲心力除去了也必然留下污点。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而言,一旦摊上这种指控基本就别想翻身了,梁松庭在这个行业里也永远不要再想有一席之地。
梁松庭的一只手握着郁清灼的一条胳膊,原本是想借此拉他起来,郁清灼蹲着不肯动,梁松庭的手也没有收回去。
他不自觉地加了些力气,握得郁清灼觉得手臂隐隐地疼。
又是半分钟的沉默,梁松庭问,“还有别的吗?”
他们分开七年,这太长了。毕业设计只是一个时间节点的事,后面呢,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郁清灼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告诉梁松庭,这里面的烂账很多,他还没说完。
郁清灼笑了下,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抬起来搓搓自己的脸。
他不愿回忆这一段,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而且他能感受到梁松庭正在慢慢堆叠起来的情绪,这个男人不会因为自己的讲述而仅仅产生出单纯的类似原谅的心理,不会那么简单。
郁清灼干咽了下,继续说,“所以我提了第二次分手,如果我和你分开,郁敬就要对付你了。可是那时候我对我爸这个人的认识还太表面,不知道他是那种因为私怨就要下狠手的人。”
“我的意志不坚定,又偷偷找你复合,郁敬一直派人跟踪着我,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出尔反尔。他立刻找人把我提前送回了英国,那时我母亲在也动用一些她的人脉试图与郁敬对抗,他们完全撕破脸了。郁敬忙于处理婚内财产,分身乏术,没有马上对你提告。”
郁清灼说到后面,语速渐渐快了。事情很多,千头万绪,回忆的漩涡正在拖拽他,他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他只能挑着要紧的说。
“我到英国不足一月,我父母的离婚官司还没有上庭,我妈妈和梁叔叔就出了车祸。虽然我妈妈经过抢救保住了命,可是陷入昏迷。后续要再医治,需要把我母亲从国内接到英国,这里面涉及的人脉、资金,都需要郁敬出面。我妈妈能否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很大决定权掌握在郁敬手里。”
余下的话,郁清灼不必再说了。那时的他自身就是一枚筹码,郁敬的律师已经拟函,提告梁松庭在即;另一边是母亲昏迷,临床表现为行动与思维能力丧失,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郁清灼已经没有选择,那时的他尚无力与郁敬抗衡,他一生最在乎的两个人的命运都押在他身上。
他如果在因为脆弱依赖而联系梁松庭,那至亲的医治康复和梁松庭的前程都将毁于一旦。
只可惜尽管郁清灼和郁苏尽了全力,郁母仍然未能清醒。四年后因为车祸后遗症,脑部受损严重加之肌肉萎缩,她的情况进一步恶化。最终郁清灼和郁苏共同选择拔管结束治疗,不再让母亲持续忍受这样不生不死的痛苦。
郁清灼跳过四年隐忍,只说到母亲离世的时间。
这时距离他回国还有两年多。
他蹲久了,腿麻,索性坐在地上,深呼吸了一次,最后说,“我仍然没有回来找你。因为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因果报应,郁敬在我母亲过世两个月后被查出患了鼻咽癌。他在我母亲昏迷期间已有其他情人,对方生下过一个小孩,无法确认是否是他的血脉。我必须帮助郁苏得到郁家的家产,这是她应得的,这些年她因为我母亲,也因为我,过得很不容易,操心的事太多。我姐夫的家庭在英国当地有些声望,郁苏如果取得郁家产业,在婆家那边也不至于低人一等仰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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