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很好,郑文良开车送他们。在这个家住了十多年,最后打包带走的行李塞不满一个后备箱。
周引坐在副驾,母亲在后座休息,昨晚客厅的灯一直没关,母亲在灯下枯坐发呆,一整晚都没睡。
郑文良抽完一根烟上了车,随口说道:“昨晚忙酒吧的事,天亮才睡,不抽根烟提提神等会儿要犯困。”
“郑叔,麻烦你了,要再麻烦你最后一次,”周引笑了笑,“你出租的那套房子最近是不是收回来了,不用再找租客了,现成的就摆在你面前,不过房租要算我们便宜一点。”
郑文良瞪大眼睛,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周引说得隐晦:“至于别的也不能空着,你继续出租,或者直接卖掉也行,你觉得呢?”
郑文良感叹:“你小子一早计划好的?连我也瞒了过去,行啊你。”
周引笑着看向车窗外,郑文良想起什么,问道:“嗓子彻底好了?”
“好了。”
周引手肘支在车窗边,隐去没说的话是,其实早就好了。只是他无法接受再对李擎撒谎的自己,也无意解释那些他所做的旁人难以理解的事。不开口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他在最后时日能心无旁骛面对李擎的唯一办法。
他想自私一点,霸占这个人的温柔直到最后一刻,为自己留下一星半点的美好回忆。
手机铃声响起,陈恪的来电,周引按下接听,故作轻松道:“打来跟我道别?”
“打来骂你一顿,”陈恪语气凉凉的,“你就这么走了,万一你那位找人找到我这来,惹急了我我会揍他的你信不信?”
“轻一点揍。”周引好意提醒。
“干嘛?心疼了?”
“你打不过他的。”
陈恪咬着牙道:“行了不说了,赶紧走,到了吱一声。”
挂了电话,间隔不到几分钟,陈恪又发来微信,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李擎他要走了。周引回复道,他知道我要走,但不知道是今天。陈恪说你跟他说一声会死吗,他回头找我麻烦我算在你头上。
周引回了个龇牙咧嘴的笑脸表情,十分可恨,接着回了句,让他别找我了。
他最后翻了翻和李擎的聊天记录,这个时候李擎还在上课,通常不会给他发信息。等李擎发现也要好几个小时后了。周引关机,取出手机卡轻轻折断,郑文良看过来,很是震惊:“你干嘛?要换号码了?”
“对啊,新生活,当然什么都要新的。”周引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车开到服务区,郑文良去买饮料,周引下车伸了个懒腰,随后走到垃圾桶边,把手机丢了进去。
现在能让李擎联系上他的方法全都断了,他给李擎的地址,是他买下的郑文良朋友的那套房子,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搬进去住。
他只不过需要一个理由拿到一大笔钱,作为他和母亲以后的生活费。
周引回到车上,母亲忽然开口:“那个孩子有我的手机号码,你给他的?”
“不是。”
“你知道他那晚要做什么?他拖了一蛇皮袋的落叶,想放火烧了家里的院子,周引,我没见过这么坏的孩子,是我看错他了,我建议你别跟他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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