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每年都会来,每次来也必买福纸,厚厚的一大叠才十文,握在手里,走出拱门外。
她没敢靠到石栏边,千光寺的塔之所闻名,就在于高耸,这样的塔要是紧挨着围栏往下看,还没看出名堂来,就会生出头昏目眩的感觉。
可若是远眺,景象又不一般。举目是明蓝色的天,浮云朵朵,白又亮。底下的河流盘旋蜿蜒,乌篷船、渔船、货船错落其间。陇水镇的屋子高矮各不相同,黑瓦檐背,一只只竹匾里晾晒着春日的山鲜海物,偶尔一抹亮色,不知哪家酒楼的旗子飘起。
水村山郭酒旗风。
阿夏很喜欢这样明亮又有风的天。她往前走几步,将手掌摊平,那叠青红蓝紫的福纸微微摇曳,第一张打旋飘起,另外的纸紧随其上,翻滚着飘向远处。
一叠的福纸不算什么,可当塔楼上每人手里的福纸一同飞起时,炫目得像刮了一阵五彩的风,混到一起从塔楼飘出去。有的纸顺风直下,落到寺庙里,有的纸要寻山安家,有的纸飘飘荡荡落到船上。
大家把这放福纸叫做撒福,谁能捡到落下的福纸,则表示福气已至,所以底下的人都仰头摩拳擦掌准备接福。
这叫千渡塔接万福。
撒福完后,阿夏目视福纸越飘越远,消失在金光里,她面色柔和,转身和山桃她们从另一扇拱门出去。下楼和上楼并不是同一条楼梯,这条石梯很有意思,上头刻满复杂的经文,重叠往复。
每个下楼的人会凝神细看,也不会觉得下楼的路漫长,只觉得还没有看完,就走出了头。
此时已至晌午,塔外人愈发多,阿夏她们从廊桥底下过,迎面一股馥郁的桃花香,两边栽种了不少桃花株,繁花如盖,白得似雪,粉得如美人面。打从那走一圈,都要沾染不少的香气。
这般适合文人骚客风花雪月的廊桥,尽头却卖的不是什么文雅之物,而是焖肉面。
桃花散尽的深处,一只小棚子孤零零地支在那里,几张小桌上零星地坐着几人。小贩是个老丈,他给自己弄了张案台,搓上粉后,手里甩着细长微黄的面条。
看到她们三个人来,脸上浮起和煦的笑意,“几个小囡焖肉面吃伐?”
阿夏点点头,嘴巴甜,“老伯您给我们做三份面。”
“得嘞,要红汤还是白汤?”
红汤在汤头盛出后还会搁半勺的酱油提色,略微有点咸,白汤则是不添,就用煨好的汤,色泽清亮。
她们几个的口味都有点偏淡,浓油酱赤的也吃,焖肉面却一致选白汤的。
老伯的面是手打鸡蛋面,每一根揉的粗细差不多,细长又不粘连,打开锅盖,等水滚起就甩面条,时不时用竹爪篱扒拉一下。
面熟好后捞起放到粗瓷大碗里,从红泥砂锅里舀出一勺清汤当头浇下,取一块焖肉放上,搭几株烫后还嫩生生的小青菜。
阿夏最喜欢吃这一大块焖肉,用五花肋条排,放数来种香料在砂锅里焖煮到肉酥烂为止。放到汤里时,肥腻处会渐渐化开,却不显得油腻。
叫用鸡架子煨出来的汤都浮上一层清浅的油光,汤味淳厚,青菜爽口。而这手打出来的面,最是筋道滑溜,不容易烂糊。
她们吃面不算太过讲究,只要味美就成,吃完一碗也不挑错处。稍坐会儿就离开了,庙会通常要摆到晚上,所以阿夏她们就在庙里头闲逛。
看见有人背着只稻草杆,上头插着不少只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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