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和都德只一海之隔,陈平也听了不少关于场主一夜破败的故事。有些人是自己抵抗不住诱惑,有些则纯粹是飞来横祸。归根结底还是怀璧其罪,君不见现在的都德港到处都是海倭商人,有多少大雍的商社破败后被海倭商人接手,成了人家的聚宝盆。
上南郡没有郡尉,只有驻郡守将,还是每隔几年就要轮换一次,根本不会管这些琐事。
陈平也不想看到好好的一个天才少年最后境遇悲惨,所以便答应崔慎的请求,亲自过来给钱郡守进谏。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钱郡守对于冉七郎的看重,钱胖子先是疾言厉色地驳斥了陈督卫的提议,然后又义愤填膺地指责他辱没钟师,言说钟师这样的大家,怎可能愿意担着贪墨弟子功劳的污点,他身为东海郡守秉承皇恩,必然要向上如实呈报。
陈平暗骂钱胖子油滑,什么辱没钟师什么秉承皇恩,这特么的死胖子就是满嘴喷油花,说话都没边没沿了!
他也看出来对方不是真想上报,只是借题发挥做一个姿态,顺便给自己的郡守形象再描层金漆。
这么一来,他陈平反倒成了唯一的坏人。将来冉七郎要是知道这个提议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怕不是要记他的黑账?!
气但是无法,戏还得给钱郡守铺垫好。
于是陈平又解释了两次,终于看到钱胖子的脸色和缓,无能狂怒但半推半就地就坡下驴。
钱酉匡才不傻呢,再演陈老头就要抄家伙了。
他对见好就收的尺度把握得十分精准。钱酉匡当官以前是做生意的,深谙财不露白,闷声发财的要义,就算陈平不说他也要想办法劝冉七郎低调行事,现在有人愿意当坏人,钱郡守乐不得。
于是他喜滋滋地把请功的奏表写了,然后差人回老家再送一批褐煤来阳坡。在得知新的氨塔可以提高产能以后,钱酉匡立刻去信给家里请款,按照他自己的估计,新的氨塔没有几万银钱是建不起来的,他这个郡守得鼎力支持。
何况这支持也不是白送,钱酉匡十分看好冉昱的本事,觉得自己这银钱就是扔进聚宝盆,将来能打着滚的收回来。
他这也不是盲目的自信。现在他家那些不值钱的褐煤都卖给了造氨场,虽然价格并不高,但那玩意以前都是挖精美带出来的废料,一文不值,现在这样做起买卖,收益竟然也十分可观。
这可都是冉七郎给带来的!
是以当冉昱告诉他新的造氨塔落成以后,钱郡守兴奋地一夜未眠,天还没亮就带着护卫驱车前往阳坡。
一大早的阳坡老街已经十分热闹,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热腾腾的水蒸汽不时遮挡住行进的视线,这是最令人安心的人间烟火。
钱酉匡照例在吴二婶的铺子前找到了冉昱。他正跟谢门捷、毕津两位大师坐在一起,三人都在闷头往嘴里填东西,一看就昨夜连轴夜战了。
钱酉匡也搬了个板凳坐下,跟吴二婶要了一碗杂面,唏哩呼噜吃得十分香甜。
谢门捷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来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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