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自己弟子递过来的热毛巾,梳洗一番后,符贺抚须,看着桌上端上来的碗筷,但笑不语,一脸的高深莫测。
谢云曦谄媚一笑,“老师啊,您一路舟车劳顿想来累了,这是弟子刚为您做的苋菜炒饭。”
要说人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连谄媚之态都如此风光月霁,不失风度仙姿。
符贺赞叹之余,方才瞧了瞧桌上的食盘。
“怎么这饭竟是红色的?苋菜又是何物?”
谢云曦顺势而坐,热情推销起来。
“这苋菜是去年立夏前才发现的野菜,我尝试了一番,发现这菜软滑,味浓,入口甘香,而且色泽独特,现在琅琊郡一带很是流行,郎中们都说这菜极好,有润肠胃清热之功效呢。”
符贺闻着香味,确有些饥饿,拿起木勺细品了一口,“恩,菜味浓香,蛋液丝滑,谷物芬芳,回味无穷,甚是美味!”
“老师,您再尝尝这苋菜鲥鱼汤。”谢云曦见老师吃得爽快,高兴之余,又赶紧呈上一小碗鱼汤,“时下鲥鱼正鲜,配着当季的野菜炖汤,最鲜美不过了。”
符贺接过,饮了一口汤汁,当即赞不绝口,连连下筷。
一口苋菜炒饭,一口苋菜鲥鱼汤,最是朴素不过的吃食,符贺吃的津津有味,一点不剩。
酒足饭饱,符贺喟叹:“两年未尝云曦的厨艺,为师甚是想念,如今细品,更胜从前呢!”
谢云曦难得乖巧,“老师若喜欢,多住些时日,一日三餐,午时甜品,弟子定为您准备妥当。”
又道:“不如今晚就做一份给老师享用。”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符贺抚须侧目,笑道:“哦,云曦之言,真心否?老朽可不是你家叔伯,兄姐,惯会被你灌迷汤。”对这唯一的关门弟子,他看得可是透透的。
谢云曦被瞧着,略有些心虚,只得呵呵一笑,“自然真心诚意。”
随即,又摆出十二万分的真诚,“只是烹制佳肴总是费时,还请老师体谅,每隔几日再考我学问可好?”
——唉,他都降低要求,只求少考几次,至少别像之前似的每天都突击性考啊!
谢云曦那点小心思,符贺哪里不知。
说来他也着实无奈,活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遇上个心仪的弟子,天资卓越,潜力非凡,自是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可偏偏他这弟子啥都好,却是个凡是不上心的主,唯一肯花心思的也就那些口腹之欲,真真是一颗红心向美食,学问俗世皆不理。
“你呀你,若是将钻研这些庖厨的心力花在学问上,不出十年,天启名士榜上必有你一席之位。”
谢云曦乃天启才子榜首,然才子与名士,就如童生与状元,其中差距犹如天与地一般。
当然,才子有才子榜,名士自然也有名士榜。时下名士榜在册的唯有九人,世称九大名士。
其中,谢云曦大伯,谢家家主——谢朗便是这九大名士之一。
说起谢朗,那也是顶顶有名的风云人物,也是目前榜中最为年轻的一位名士。
如今谢云曦刚满十五岁,若按符贺所言,待十年后也不过二十有五,不到三十便可登顶名士榜,足见其天资卓越,举世无双。
可惜,谢云曦一心只想做咸鱼。
“老师谬赞,弟子愧不敢当。”
符贺一眼看穿,“你哪是愧不敢当,我看你啊,是懒得当。”
谢云曦摸摸鼻子,复又坦然,“知我者,老师也!”
符贺无语,见过懒的,但没见过懒的这般理直气壮的。
“罢了罢了,人贵在顺其自然,从心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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