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曦向来不大同人来往,族中子弟认识不多。不过听他们称呼谢文清的方式,倒是可辨别出那些是本家,那些是旁系。
本家同辈多唤大郎君或大郎,旁系或外人多称呼表字——谢文清,表字清竹。
说起这古代的称谓,也着实麻烦,名和表字不可随意乱叫,要分亲疏,要分辈分,要分尊卑……
总之就是麻烦,头疼。
谢云曦磨磨唧唧的驻在庭外园门处,瞧着花庭内密密麻麻的人,拍额哀叹:“不是说谢家子嗣不丰嘛,这么多人,叫不丰?”
又道,“去年也没这么多人呀?”
怀远正想提醒他家郎君入厅,闻言嘴角一抽,“三郎君,主家嫡系唯有两位郎君和两位女郎,确实子嗣不丰。”
又道,“听阿祈说,许多联姻外姓子弟今年也来了不少,似乎是想一睹您的风采。”
“哦。”
闻言,谢云嫡恍然的点了点头,只是刚想明白这事,随即就听到怀远后面的那一句话,微微一愣,随即又觉生无可恋。
“风采,我有毛线的风采,不就两眼睛,一鼻子,一嘴巴嘛!”
听他吐槽,怀远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转了话题,“大郎君已入庭,等会便将开席,您还是赶紧进去吧,不然大郎君回头又该念叨您了。”
而谢云曦只低下头,转了转脚腕,“不是本君不想进,是本君的腿不听使唤。”
怀远:“……”这借口简直了!
“三郎君,大郎君请您即可入庭。”阿祈不知何时近身窜出来的,躬身行礼后,又故作姿态地高声朗道:“三郎君请!”
园门距花庭不远,他这清脆的一嗓门下来,自然引起庭内众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侧目,望向园门处。
谢云曦眯眼,遥看入庭回首的谢文清——依旧是那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高了不少。
这辈子没有电子设备的污染,他眼神不要太好。
——唉,好气哦。这是谁家大哥,反正他不要了,爱谁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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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亦谦早闻谢家三郎桃花仙之名,却从未见其真容。
今日借着孙、谢两家有联姻血脉之因,他厚着脸要来一席,意图一探谢家三郎是否当得起这谪仙之名。
孙亦谦,表字子墨,以谦而不卑,傲而不骄,文章通达,名列天启才子榜第三,仅次于才子榜第二的谢文清——第一自然是谢云曦。
对于位于自己头顶的谢文清,他无可指摘,但谢云曦第一的名头,他却并不大信服。
谢家的这位三郎几乎绝迹于清谈宴会,虽传颂出的诗词让人惊叹,但也不过诗词出众罢了,文章辩论如何一概不得而知,单凭诗才——天启第一才子之名未免言之过重。
而今日,他自是来会一会这第一才子是否徒有虚名。
心有思量,面上却一派风淡云轻。
孙亦谦端坐牡丹庭,恰闻园门处传来动静,寻声望去,只一眼,万千牡丹褪色,唯有那少年信步而来,占据满庭春色。
“牡丹国色冠群芳,不及桃仙一展颜。”
谢云曦刚一入座,便听正对面一长袖墨衣的青年吟出两句‘彩虹屁’——还是对着当事人吟的!
桃仙,桃花仙——这是他一生的“耻辱”!
简直太特么尴尬了。
调整好坐姿,本着“为了谢家最后的一点脸面,在外装一装”的宗旨,谢云曦一身长袖锦袍,盎然端坐,一副清冷高贵的模样,先一拱手作揖,再淡然一谢,“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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