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碰在宣纸之上, 未染丹蔻,大概是畏寒, 所以泛着一点儿白。
应当是真的断了念想了吧。
也好。
谢容珏抬手将她递过来的和离书接过, 很难说得上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想, 他原本应当是觉得无谓的。
就像是雪地里蜷缩着的幼犬,被人遗弃在寒冬里, 即便是有人偶尔路过蹭了蹭它的头,可这终究就只是片刻就消融的善意,不该再奢求其他。
他原本, 也不应当, 生出其他的心思。
崔绣莹大概也没想到沈初姒居然带了一份和离书过来,面上也带着一点儿讪讪,也不知道是觉得这位殿下实在是识得抬举,还是想不明白沈初姒知不知晓若是现在和离,日后二嫁的境地恐怕更为凄惨。
她缓了点儿神色, “殿下也莫要怪我, 镇国公府家大业大, 将来总需要子嗣继承, 其实就算是日后当真纳了妾室, 殿下也依然能坐稳正房之位。”
“是么?”沈初姒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崔绣莹, 语气讥诮, “这么说来, 国公夫人当真还是在为我考虑了?”
崔绣莹闻言,面上讪讪之色更甚,大概也再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也只能噤了声。
沈初姒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氅,她之前就受了一点儿风寒,刚刚说了这么多话,愈发觉得自己脑中昏沉,即便是穿着御寒的衣衫,也依然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温度。
她无意再和崔绣莹再说些什么,而蒲双大概是看出来了此时沈初姒的疲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
沈初姒抬步走出房门之时,她好像听到了身后的屋中,传来了谢容珏的声音——
“母亲现在应当是满意了?”
他的声音混在风雪之中,听得并不真切。
沈初姒的脚步连丝毫停顿都无,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镇国公府。
一厢情愿总有尽时,她之前所誊百卷佛经,皆为他所愿。
早该醒了。
沈初姒恍然想起当日在鸣秋寺之时,主持手拿念珠站在她面前所说的一字一句,或许,这大概就是主持当日所谓的业债难消。
就如同佛偈所言。
*
宫中上下到处都是往来的内仕,杂乱的脚步之声和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当今圣上现在不过才是堪堪知天命的年纪,却因体竭之症早逝,难免令人唏嘘。
即便此事大家先前也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缠绵病榻,闭门不出,就连朝政都是太子代为监管。
圣上生前并不耽于美色,后宫也并无多少妃嫔。
邺朝没有后妃殉葬的习俗,甚至沈兆之前还有遗诏,若是有未有子嗣的宫妃,可自行选择是否离宫。
宫中上下恸哭之声并不少,只是其中到底有几分情意,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皇室之中多薄情,先前圣上重病之时,就有不少人前去巴结储君沈琅怀,今日恐怕也是有不少宗亲连沈兆梓宫都未曾看过一眼,就想着前去东宫慰问沈琅怀了。
常安和原本这里应当在干清宫看着各处事宜,却在圣上宾天不久后,独自一人前来宫门口,手中的拂尘被冽风吹得略微扬起。
好像是在等人。
宫中禁卫大多识得这位圣上身边跟着的公公,宫中上下全都混乱成为一团,谁也不知晓现在这位公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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