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越多,累积的恨意仿佛就要在闲聊中被冲淡了。
这样太亏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自语道:“没戴帽子果然不习惯。”
我这才注意到他那顶毛茸茸的帽子不见了。
“那是冬天的帽子。”我故意膈应他,“况且你戴也不好看。”
他根本没被我膈应到,继续自说自话:“那是源酱送给我的圣诞礼物,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因为下雨,我把它放在安全的地方了,等雨停了,我就把它拿回来——”
他正说着,拉面馆的门被推开了,门口的自动感应器机械出声:“欢迎光临——”
然后是一只鸭子呱呱呱的声音。
我和陀思朝门口看去,太宰治抱着一只鸭子,正朝我们挥手。
“好巧呀,清溪酱。”他像是没看到陀思似的,走过来把怀里的鸭子给我看,“我在河边看到中也的鸭子跳河自杀,把它救起来了,运气真好,还捡到一顶好心人的帽子,正好拿来装它。”
太宰治手上的帽子,正是陀思的那顶。
我看向后者,他脸色一僵,眼神沉了下去。
太宰治拍了拍鸭子的脑袋,责怪道:“看看你多皮,怎么能在好心人的帽子里上厕所呢!”
第9章 我所认识的哒宰
鸭子怎么可能跳河自杀呢?绝对是在游泳时被某个好事者从河里强行抓上来的。
我认识太宰治抱着的这只鸭子,它是中原中也的宠物鸭,通体雪白,只有颈部有一圈橘色的羽毛。太宰治给它取名叫Chu鸭,我不知道为什么鸭子的名字要叫得这么洋气。
“Chu鸭,这里也有一个想自杀的呢。”
太宰治这话是对鸭子说的,目光却落在了陀思面前放满辣椒酱的碗里,“干脆组队殉情吧。”
“太宰君,好巧啊。”
作为已婚人士,被丈夫的同事目击和其他男人在深夜的餐馆吃面,我多少有些尴尬。
又幸好不是在酒吧。
“清溪酱,我忘记带钱了,能不能请我吃碗拉面?等我拿到下个月薪水,再请你啊。”
这句话我听好几遍了,下个月是永远不会到的。
不过拉面便宜,他和我又是旧识。我从钱包里数出零钱,替他点了一碗豚骨拉面。
陀思阴沉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太宰手上装鸭子的帽子上,太宰微微一笑,松开了手,得到解脱的Chu鸭从帽子里飞了出来,稳稳地站在了隔壁桌上。
然后他挥了挥手,将帽子扔在了地上。
“几个月不见,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我问他们:“你们俩认识?”
……也是。如果不认识,太宰不可能拿到陀思的帽子。
“认识很久了。”陀思俯身捡起帽子,放在桌边,“我和他曾经被涩谷君邀请去合伙创业。”
“但看起来你们的关系不好。”如果关系好,太宰也不可能拿他的帽子装鸭子。
“因为公司破产了。”
拉面送来了,太宰接过面碗说,“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卷款跑了,我独自面对巨额债务,所以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实现财务自由。”
太宰的话我深信不疑,这完全符合陀思的黑泥性格。
陀思为了他的理想而敛财,也坑了不少人,我总算知道太宰为什么有着正经工作却到处赊账了。
钱肯定都拿去还债了。
“你欠太宰君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我找到了一个能和陀思岔开过往的话题。
陀思眉头微蹙:“公司破产是涩泽君造成的,我只是提前脱离出来了。况且我现在比太宰君过得更辛苦,连这碗拉面都是源酱你请客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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