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人挤在柜台前面,同时递钱和委托单,柜台工作人员会先接谁的单子呢?
为了吸引柜员的注意力,有人在委托单里夹一包香烟,有人直接在委托单里捆上十块钱。
开始还有用,但是后来大家都知道这么干了。
当一切能想到的办法都想过,一切能用的手段都用过,卷疯了的世界,也陷入停滞,世界最终通向同一个尽头玄学。
运气代表一切。
一碗红通通的面条,看起来很喜庆,仿佛在预示着美好的未来。
这群排队的人,思想与前几个小时的出租车司机高度同步:就买一碗面吧,图个吉利,就当一边吃面,一边上香了。
一个人带头,就有其他跟风的人响应。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代购带着订单向王雪娇跑去。
小金花惊讶地看着来回穿梭的代购,一共就一百米的路,一来一回两百米,每次至少可以同时端两碗面过来,走五分钟的路,一块钱就到手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代购面条的人,轻轻松松就挣到了二十多块钱,在队伍里,还有代排队的。
代排队的更牛逼了,报价分两种:
光排队,不保证买到,十块;
保证买到,否则退款,两百。
她还听说过,在城里就连问路,都是要收钱的,如果是给人带路,一块,给外地牌照的车带路,五块。
当时,她把这事当做“城里人好可怕”的证据,哪能带路都要钱呢,她们村里要是遇到陌生路人饿了渴了,还免费给茶喝,免费给稀糊糊吃。
如今,时移势易,她觉得“留在城里果然机会多多啊,干什么都能收到钱”,她更加坚定了要合法合规、堂堂正正留在城里的决心。
王雪娇只是想给她找点事做,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解决她的思想问题。没想到在七嘴八舌的路人聊天中,小金花的思想已经自己发生了变化。
现在,她的红红火火开门红面条已经卖光了。
素臊子和肉臊子还剩下一些,她自知擀面条水平不行,便从卖青菜肉丝面的同事那里借了一点面条,摆在摊子上,就等着人过来了。
七点三十分,路上的人少了一些,要上早自习的中小学生已经坐进了课堂。
王雪娇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假装活动脖子,看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七点四十八分,人更少了一些,要上早八的大学生已经回到校园,不上早八或者逃课的大学生在宿舍的床上,大冬天,不上课谁起这么早。
路上还剩一些行色匆匆,八点半上班的打工族。
王雪娇看到一个不高的身影从墙边转过来,正是常真。
他头上戴着被称为“打劫帽”的毛线帽,戴着口罩,脖子上裹着两圈围巾。
他走到王雪娇的摊子前:“怎么今天来这么早?”
这句话不是寒暄,是一直需要她回答的疑问句。
其实,七点四十八距离八点也不算特别早,他问这句话,应该是观察她很久了,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不知道,也许这一个通宵,她都在被监视着。
王雪娇指了指已经排到自己面前的长龙:“喏,今天新股发行,我听说有人彻夜排队,寻思着这大冬天的,我也守一晚上,应该能卖不少碗,结果今天排队的人太懒了,三点多才开始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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