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拌嘴,眼角弯着,却像有细微的水光在闪动。
晚饭后,路怀勋惦记着要让父母宽心,主动要求赵姨歇着,自己去洗了碗。
他服过药状态好了很多,即使治标不治本,也足够骗过父母。
厨房对着就是楼梯,姜虹和路继和原在沙发上看电视,路怀勋洗碗那一会儿工夫,两个人借口上楼下楼好几次,伸着头往厨房里看。
他一个狙击手的警觉程度,早发现了身后一趟一趟的目光,是因为知道父母的心思才忍着没拆穿。
等路怀勋再出去,两个人又像没有异样,在笑着聊什么。
是装的,也不全是。刚刚看到路怀勋左手拿碗、拿清洗液,没看出什么不适,确实放心不少。
“听说今年春晚请了很多首登春晚的人,网上天天都是这个。”路继和在说新闻里的事。“也不知道节目质量有谱没谱。”
姜虹把水果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你年年睡得比谁都早,看不了几个节目,还惦记这个。”
路怀勋坐在旁边,“看春晚就是图个氛围,有爸妈在旁边,节目质量不重要。”
路继和扭头瞥了他一眼,“学得嘴这么甜。”
路怀勋往边上挪了挪,讨好地笑笑,“爸倒不重要,主要是有妈在旁边。”
路继和放下遥控器就要收拾孩子,被姜虹拉住塞了一嘴橙子,“好了好了,这不是二十年前,你现在又打不过他。”
就算打得过,也舍不得。
他小时候挨打是因为太皮,高中最过分的一次翘课出去打架,还拉着哥哥里应外合要瞒过他们。后来是对方找上学校,学校又联系家长,这才被路继和知道。
他打架都是有原因的,照路继和年轻时的暴脾气,对方也确实该揍。可放到路怀勋身上,做父母的,最怕孩子走上歪门邪道。
当年他和姜虹想留路怀勋在本地读个普通的本科,为了守着他,怕他走错路。
却没想到,这个最让人操心的小儿子在高中毕业后主动要求读了军校,此后多年明枪暗箭,走的是家国天下最正的这条路。
第68章
路怀勋断断续续烧了两天体温才稳定下来。
他白天因为服药,左手的痛感被药物作用压下去的时候,竟然会产生可以归队的错觉。到晚上夜深人静药效过去,也没有再服药的必要,灼热的疼痛开始拉开神经,慢慢再把这种脆弱的错觉烧尽。
日日皆是如此。
有时候路怀勋甚至会想,他如果计算着用量持续服药,有没有可能就这样归队?他又会在多久后产生抗药性,亦或是依赖性?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可笑,雪鹰怎么会留一个需要借助药物来维持身体状态的队长。
彭南的电话依旧是两天一通,他身上的每一处伤都要汇报。伤口每一天的变化不大,该说的也不多,尤其是左手,一遍一遍地陈述没有好转,像冷水在浇灭他的希望。
到后来彭南也觉出不妥,打电话的人就换成了邵言,电话的性质也俨然变成一中队的训练汇报。
路怀勋多次想提醒邵言,他将来档案关系不明,训练汇报这种敏感问题不该让他知道太多。后来拐弯抹角地提醒冯明磊,竟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邵言。
他这才渐渐明白过来,彭南也好,邵言也好,电话的意义并不在于问诊回访,更不是他作为编内人员长期休假的附加条件,只是基地里那些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们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队长,孟旭说今年冬训在年前就能结束,前两天我跟冯将申请今年的年假,他批准了。”
邵言那边风声很大,听起来是在户外。他声音里像有细碎的冰渣,气声的颤抖也很明显。
路怀勋不由自主地在想,是高纬度地区的冬训,冰天雪地里,也不知道队里最怕冷的猴子又会怎么疯狂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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