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聊的最多的是路怀勋回国的问题,在战火纷飞的塔那干,形势说变就变,冯明磊不敢把他留下冒险。
两边的医生每天要做的沟通交接数不尽数,除了讨论路怀勋术后恢复的情况,还有更棘手的一关,核污染。
辐射对人体的伤害不可逆,塔那干却没有合适的治疗手段。
时间是按秒计算熬过来的。
直到两边的医生点头许可,温彻斯特靠人际关系一路打点,才把路怀勋送上了回国的路。
为了能把他顺利接回国,冯明磊借着邦交国的人道主义关怀的名义,连派了五艘医疗救护船打掩护,暗地里留了一艘专门为路怀勋准备。
他被推进无菌病房里24小时监护,可情况还是不稳定,常常体温飙升,又或是血压骤降。
随船的医护人员整天整夜地守着,生怕一点疏忽带来什么巨大的后果。
期间路怀勋浑浑噩噩醒过一次。
他意识都还不怎么清晰,只虚弱地动了动嘴角,念出一个无声的音节。
船上的医生不明白这个音节的意思,当晚例行汇报的时候告诉冯明磊,没想到这位永远沉着冷静的将军瞬间就红了眼圈。
“是肖……”冯明磊哽咽着说,“他在喊他的战友。”
第二次清醒是在那之后三天,他疼得喘不上气,也不敢大口地呼吸,就要窒息的时候忽然有了意识。
鬼门关徘徊半月有余,听见的第一句话是护士说的。
“今天中午过九段线,我们回国了。”
意识清醒之前,一切的感觉都很模糊,极度陌生的环境里路怀勋甚至想不起自己的姓名。
到了某一个时间节点,具象的世界才慢慢回归,随之而来的就是更深入骨髓的疼痛。
从胸口、脊柱、腰腹,像被灼热的岩浆包裹着全身,最难熬的时候连呼吸都连着生不如死的痛苦。
更表象的感官被剧痛盖下去,周围忙碌的人来来往往仿佛走马灯,他分辨不出是谁、在干什么,只知道有时候时间被拉得漫长,有时候困倦深了才能睡上一会儿。
疼的感觉占据着大脑,最简单的精神世界里只剩下两句话。
——不能泄密。
——带兄弟们回家。
记忆渐渐翻滚出来,却周而复始只有一个画面。
在雷特的塔楼建筑里,他扭头去堵泄露的核废料时,肖洪东冲过来挡在他前面,子弹穿过肖洪东的身体撞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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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一遍,路怀勋像被束缚在原地,被那一句“队长,别回头”禁锢住,甚至看不清他的兄弟最后的样子。
时间因为漫长而变得毫无意义,漫长到路怀勋甚至觉得,这样单调且痛苦的世界会是他的整个余生。
断断续续的昏睡导致他分不太清现实和梦境,直到湿咸的海风味吹得淡了,模糊中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
朝阳把温暖从窗边洒进来,金色的光照在这个人身上,像果真带着希望。
希望么?
彭南垂眼地看着路怀勋。
他紧闭着眼,毫无血色的脸上压着呼吸面罩,即使是这样,呼吸的节奏仍在急促混乱,喉结无声地颤抖着。
是因为伤在肺部,连呼吸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像煎熬。
床上的人突然皱眉,苍白的嘴唇颤抖起来,带出一连串令人揪心的呛咳。
氧气面罩立刻盖上了一片淡红的血雾。
彭南上前拿掉面罩,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双眼闪了两下,视线落在彭南脸上,茫然中似乎辨认了一会儿,才露出些许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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