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倔强的眉眼,偶有任性乖张的神韵,单薄的身体,有点苍白的唇。
这就是汤岁。
陈伯扬第一次见汤岁,或许就该捕捉到很多东西,但这些东西是后知后觉的,可惜又庆幸。
他爱他的面容,更爱他不屈向上、苦苦挣扎的灵魂。
“按照初步诊断情况来看,他目前有一些与过去创伤经历相关的反应,比如偶尔的噩梦,或者情绪紧张,害怕声音,这在医学上称为‘轻度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叫PTSD。”
林医生一大早拨来电话,陈伯扬放下手里的浇水壶往阳台走,听到对方继续说:“不过这种情况是可以通过专业的心理治疗逐步缓解,甚至完全康复的。”
“程度严重吗?”陈伯扬的指节无意识敲击着栏杆,“他会不会不适应治疗过程?”
林医生顿了片刻:“问题就在这儿。我们有成熟的治疗方法干预他的PTSD,但汤岁目前更显著的问题是情感回避,上次问诊过程中,他总是下意识回避某些人、话题或者场景,而且严重压抑自己的情绪。”
陈伯扬望着楼下院子里的池塘,低声重复道:“压抑情绪?”
“是的。他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知道在你面前是不是这样。”电话那头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这种状态虽然是一种心理保护机制,但长期来看会影响他的生活和人际关系——他有其他朋友吗?”
陈伯扬没说话。
林医生解释:“这可比PTSD更需要我们重视,因为它可能阻碍康复进程。”
陈伯扬问:“该怎么治疗?”
“先帮助他逐步减少回避行为,再配合创伤治疗,比如情绪调节训练。”林医生回答,“当然,我会选择最安全渐进的方式,全程尊重他的节奏,你不必担心。”
陈伯扬嗯一声:“麻烦您了,我需要做些什么,他好像对我能放下一些警惕。”
“那就很好,你平时怎么做,现在怎么做就可以。如果他出现更严重的退缩或情绪爆发,请及时联系我。更具体的治疗时间和计划以及一些心理创伤科普文章我会整理好发送到你的邮件里。”
陈伯扬道谢,然后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之前,林医生说,汤岁身上有个明显的特质,他很孤独,建议你多陪陪他,不一定非要说很多话去刻意引导,更别强迫他去谈论创伤试图脱敏,或许有其他更合适的方式。”
陈伯扬忽然问:“接吻,算吗?”
他语气认真,半点没有暧昧或玩笑,像一位病人家属向专业医生咨询药剂量。
“如果......双方都认可这种方式。”林医生静了片刻,“理论上亲密接触确实能建立安全感。”
陈伯扬再次道谢:“好的,谢谢您。”
夏天快过去了,院角的梧桐已有落叶迹象,一片,两片,打着卷儿飘进池塘里,几秒后被池水浸软,悠悠浮着。
陈伯扬垂眸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有点发酸他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出去,把阳台门关好。
舞蹈教室隔壁就是更衣室,里面配有单独的隔断淋浴间。
金乌西沉,大片橙红的夕阳泼到墙上,整个空间染成温暖的琥珀色。
汤岁洗完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领口有些松垮,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刚刚好像不小心弄到眼睛里一点水,他背起书包往外走,同时低着脑袋一下一下揉着眼睛。
忽然撞上什么很硬又散着热度的物体,汤岁抬起被揉得泛红的眼睛,看见陈伯扬。
他愣了一瞬,问:“你怎么来了?”
陈伯扬的脸逆着光,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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