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懒得重新烤漆,索性落下封印,让人送出。
五日之后,这落了火漆,甚至还烫了一朵花在其上的书信,才落到丹曦郡王的书案之上。
盛夏皇都非常热,明光的行宫却是整个皇都乃至皇宫都算在内,最清凉的地方。
他的手下幕僚皆在他的议事堂中消暑,众人一边吃着冰镇的瓜果,一边讨论朝中的局势。
商讨已经拿到手中的差事,能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利益。
明光快子时了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因他曾经下令,他在堂议事的时候,若非吩咐,下人不可随意滋扰。
因此他披星戴月地从议事堂那边走回来,才发现他书案上放着的信件。
明光站在书桌前,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摸那封信。
他盯着那火漆上烫得工整的小花枝,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抿住薄唇,想到其中必然会有过度荒唐的称呼和肆无忌惮对着他倾泻的思念之语……
他站在那里,几次伸手,又收回来,始终都没敢摸那朵小花。
是妃色的花朵,细细密密,堆满了花枝。
有些像……碧桃花。
方才在议事堂上威严不容侵犯,受人仰止追崇的丹曦郡王,此刻甚至是无措的。
他盯着那一朵放肆的小花枝,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太纵着她了。
他不应该对那些话不予回应的同时,也不加以规劝。
他这样的漠视不理,简直像是在默许她的称呼和思念。
但是……明光皱起眉头。
她自从在信中对他恢复从前在天界时的疯示爱,手下来报,称碧桃这三月再也没有去同占魁过花楼。
明光最终还是觉得继续漠视那些话。
以免她又要与凡人纠缠,沾染因果。
等到……等到回到天界。
他在与她仔细分说,他们之间不能发展成爱侣关系。
小桃枝那么聪明,定能明白他良苦用心。
于是他坐在了书桌前,伸手拿起了那封信。
指尖在触上那朵被漆封的细小花枝之前,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而后他未曾撕开漆印,而是转动信件,换了一头,从旁边拆开了信件。
展开信件之时,外面的天色昏黑无边,只有书房的几盏孤灯,见证他微红的耳根。
这时烛心陡然“噗”的一声——灯花爆了。
光影晃动之间,外面的天色由黑转明,又由明转暗。
继而茂盛的大树枝叶伴着秋风坠落,落地之时,又变为了一片片带着凉气的雪花。
雪花被阳光融化,再度化为盛日的蒸汽徐徐上行,如火星点燃莽原那般,浸染得枯枝发了新芽。
寒暑在窗扇之外,方方正正的一片天空更迭,日月在爆开的灯花中交替。
似乎一眨眼,便已经是窗外的树木穿脱“新衣”三次。
又是一个盛夏的夜晚,繁星在天际闪烁争辉。
明光依旧坐于书桌前,在同一个对着窗口的位置,从漆封的信件旁边,撕开了信件,取出了信纸。
屋内依旧是孤灯几盏,昏黄的灯火将他的侧脸映在窗边的墙上,被岁月精心雕琢的剪影投射出他越发修挺成熟的轮廓。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信纸之时,依旧带着不着痕迹的轻颤。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