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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可当时家里的条件勉强是能给闻欣供到初中毕业的,要是拿到证的话那年县文化宫的招工她就能上,为此全家都挺遗憾的。

这点闻欣承认,心想扯这些没意思,说:“为什么大家都能做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常年被牺牲的那个人也会抱怨,她在家里从前是乖巧懂事,但自我意识在工作以后慢慢觉醒。

做父母的明知自己的偏心,却从来不会承认的。

刘爱桂道:“为你好你不听,那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时候只要一说这句,闻欣自己就会退让,好像自己辜负谁一样。

但她对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渴望,一不做二不休给二姑回复“可以”。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在村里这种回复就意味着事成,连做父母的也没办法挽回,否则一家子都没法抬起头做人。

闻欣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一直到结婚那天她爸妈的脸色都不好看,情绪也一直摇摆不定。

偶尔是怀柔让她结婚后跟男人分居两地,多数是强硬表示就当养了个白眼狼,毕竟做父母的尊严不容挑衅。

一种报复的快感在那时是席卷了闻欣,但她此刻想想又觉得没有真正的胜者。

父母子女之间真是一笔烂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

想着这些烦心事,她对身处的环境再没有忧虑之处,很快就沉沉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7章 开工

第二天醒的时候,闻欣下意识掏出枕头底下的表,那是降价之后买的海鸥牌,只要四十五块钱,和七十年代动辄百来块钱相比已经划算很多。

借着窗帘透进来的一丝光,她勉强看清楚时针指向6,到底还是翻身起床,掀开被子穿好衣服端着脸盆去走廊尽头洗漱。

十来个水龙头一字排开,每个前面都站着人,相熟的人挤在一块说着话,看上去热火朝天。

闻欣像误入的小鹌鹑,一言不发地观察着,用水把炸开的头发捋顺,回宿舍之后放东西绑头发。

乌黑发亮的麻花辫,露出光洁的额头,脸部的轮廓清晰,下巴处被蚊子咬了一口,人睡着的时候还无意识掐出个指甲印来。

她隐约记得昨晚听见嗡嗡响的声音,仿佛还扇过自己好几巴掌,心疼地凑在镜子前看自己娇嫩的皮肤。

服装厂一天到晚就是在厂房里踩缝纫机,闻欣小时候还种地,但现在倒看不出风吹日晒的影子。

她锁好门出去,拿着自己的铝饭盒,按照昨天的记忆找到食堂进去。

食堂人比洗漱间更多,看得出是女工居多。

小姑娘们都像朵花似的,言笑晏晏得招人眼。

闻欣顿觉得自己荣光焕发,排着队伸长脖子看菜色,早餐还算挺丰富的,豆浆油条包子馒头都有。

餐牌上也是明码标价,她在心里计算着,轮到自己的时候说:“阿姨,一碗豆浆两个菜包。”

菜包里有油水,这样一顿就是三毛钱,中午晚上吃个素,一天下来伙食费也要一块钱。

真是不便宜,平常加个餐的话光吃饭就不少花销,跟老家比起来几乎是翻倍,因为离农村近的地方米和菜不值钱。

当然工资据说比老家高不少,闻欣原来差不多是每个月工资六十,现在听意思能一百往上。

她不怕事情多,就怕不挣钱,毕竟出来一趟光车费就要好几十。

抱着这种心思,她可谓是格外积极,又有点探头探脑到车间。

车间主任姓张,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烫着个大波浪,嘴唇涂得红红的,看上去还是很亲切的,说:“闻欣是吧?你会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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