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有个非常明确的认知:陆大人不高兴,陛下也不会高兴,陛下不痛快了,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就得过上一段胆战心惊的日子。
若是这两人吵架,那好日子就真到头了,这意味着直到陆大人气消给陛下顺毛之前,他们都得在一股窒息的氛围里过活。
宁倦没搭理长顺,自言自语:“果然知道啊……”
陆清则明明知道他晚上会偷溜进去,但还是没说什么,也没防着,只是今晚被他惹恼了,才让人封上了门窗。
即使按着他対陆清则的一贯了解,陆清则允许他进屋,大概是因为嫌手脚太凉,睡着不舒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当不会凉的汤婆子来用。
等到了夏日,他就不会这么受欢迎了。
估计届时想让陆清则上个龙床,还得哄着骗着,贴近一点都会被嫌弃。
但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高兴。
“朕真是贱得慌。”
宁倦嘴角带着笑意,低低又自我评价了一句。
长顺给他这句话吓得差点跪下去,好半晌,见宁倦盯着黑漆漆的屋内,没什么表示了,才颤巍巍地问:“陛下……?”
既然陆大人的屋子进不去了,今晚要回乾清宫吗?
宁倦转身道:“宿在寄雪轩。”
宁倦在寄雪轩也有个住处,屋子装点得并不奢华,只算个临时住所。
把长顺挥退之后,宁倦宽衣上床,枕着上次陆清则撒火时丢来的素面软枕。
枕头上还沾染着点陆清则的气息,虽然那缕梅香不如本人温暖馥郁,但还是让他微拧的眉眼舒展开来,减缓了若有若无的头疼。
嗅着熟悉的梅香,他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晚,宁倦也被挡在外面,而陛下看起来也不怎么在意时,长顺就知道,这俩人八成也不是真吵架,而是闹点无伤大雅的小别扭。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长顺一时凝噎,也不操心了。
陆清则倒不是单因为宁倦那句话恼,只是藉由擦药一事,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许多往事。
越想越火大,越想越觉得自己从前简直无知单纯,蠢得令人发指,也就不想给宁倦好脸色了。
晚上封着门窗防止宁倦溜进来,白日里宁斯越会过来上课,宁倦就算是忙完了过来,也没法和陆清则单独相处。
但宁斯越是他自个儿拎来交给陆清则的,又不好说什么,即使颇有点郁闷,也不能说什么。
过了三月,四月的风稍温柔了些,天气渐渐暖了起来。
徐恕来给陆清则检查脚踝时,只待了片刻,就被热得出了身汗,严厉批评了通陆清则,让他把地龙停了。
天都要热起来,还烧着地龙,也不怕燥得慌!
身体受得住吗?
陆清则倒没感觉燥得慌,但宁斯越在他屋里待上一会儿,就燥得流鼻血了,估计宁倦要是进来,会更严重点,便谨遵医嘱,停了地龙。
白日里是不怎么冷,但晚上温差颇大,还是冷的,他只能往被子里多放几个汤婆子焐着,但睡醒之时依旧手足冰凉。
睡得便愈发差了。
隔日,陆清则在书房检查了下小宁斯越的功课,听他磕磕巴巴地背了昨日学的一篇诗经:“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日之方中,日之方中……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有力如虎,有力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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