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笔划去姓名,一个个名字念出口,面前的名册仿佛生死簿,少年帝王的声音成了催命符。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外面的惊呼惨叫求饶也渐渐消弭,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长顺屏息静气伺候在旁,等了许久,见宁倦随意翻弄着名册没再说话,试探着开口:“陛下,可是结束了?”
宁倦“嗯”了声,搁下了朱笔。
老师告诉过他,水至清则无鱼,若是都杀光了,江右恐怕也要陷入瘫痪了。
修剪点烂枝烂叶罢了。
此番数十名官吏的血泼洒而下,足以染成江右本地官头顶的血色阴影。
不仅是江右的地方官。
消息传出去,想必各地的官员都会对传闻里懦弱无能的少帝改观,不敢再轻视怠慢,阳奉阴违之举也能减少不少。
余下的这些再行处置,罚奉降级皆看功过。
屋内没有再传出声音,郑垚估摸着是结束了,甩了甩刀上淋漓的鲜血,凶悍的脸上皮笑肉不笑:“陛下的话说完了,诸位还不叩拜谢恩?”
满地流淌着温热的血,溪流般潺潺而流,染过活下来的人的膝盖,混着他们滴下来的汗水。
余下的官员身体抖得停不下来,仿佛现在不是三伏盛夏,而是数九寒天。
鼻端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眼风稍稍一歪,就能看到满院倒地的、脸庞或相熟或陌生的脸。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一头磕了下去:“微臣……谢恩。”
再抬起头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沾了血。
郑垚鄙厌地睨着这群平日里为祸百姓的狗官,拖长了声音:“诸位大人,可以散了,陛下仁慈,允准各位回去休憩半日。”
那声“仁慈”落进耳中,有种说不出的嘲讽。
来时一大片人,回去时不到一半,他们想立即离开这里,却腿软得几乎爬不起来,好不容易互相搀扶着起来了,又再次谢了恩,瘸瘸拐拐地回去了。
郑垚不屑地嗤了声,跨过脚下的尸体,走进书房:“陛下,都办妥了。”
宁倦勾画出几个替补的官员,兴致缺缺地合上了名单。
郑垚杀了个尽兴,热血都还在沸腾,兴冲冲地问:“陛下,接下来做什么?”
宁倦看了眼外头,折腾了一下午,已然落日熔金,暮色四合。
他接过长顺递来的丝帕,低头擦了擦手:“天色暗了。”
郑垚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老师该喝药了。”宁倦道,“通知下替补官员,收拾下外头,别让老师知道这件事。”
郑垚顿时肃容:“微臣晓得,必不会让陆大人知道此事。”
陆大人病歪歪弱不禁风的,要是知道今天这场血色屠杀,再病倒一次,倒霉的就该是他了。
宁倦嗯了声,放心地走出书房门,看也没看地上那一片血色蜿蜒。
长顺也不敢多看,跟在宁倦身后,一溜烟离开书房的范围,胸口那颗怦怦直跳的心脏才安稳下来。
快到陆清则休憩的院子时,宁倦的脚步忽然一顿,想起了什么似的:“朕身上有血腥气吗?”
您还在意这个?
长顺壮着胆,上前嗅了嗅,摇头:“回陛下,没有。”
宁倦垂下眼,略作思索之后,还是没有走进院子,找了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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