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程榆礼轻道:“我应该是最早学会伪装的小孩。”
他说,后来他逐渐想明白这件事。不管接不接受,我们都得和自身虚伪的那一面共生。这一面只有自己知道,因此也只有自己才能摸索到出口。
捉襟见肘的一面不会抹杀掉生命本有的光辉,不论在别人看来光不光鲜,体不体面,都不影响,“我”仍有“我”的璀璨。
程榆礼握着她细细的手腕,温和地邀请:“至于什么时候接受,一起修炼。”
秦见月看着他温淡的眼,似懂非懂地点头。修炼,听起来是一件很难办的事,半晌她又开口问他一个问题:“如果现在你回到小时候,你还会假装自己是孤儿吗?”
程榆礼略一思忖,说:“不知道。但我应该不会去山上求雷劈了,还想多活几年。”
秦见月笑出声。
他说:“从那以后,得不到的东西就不强求了。别人看来可能觉得我很潇洒,是因为我把不甘心都藏了起来。”
原来不强求是因为早知不会事事顺心。
喜欢藏怯,喜欢觊觎。都是凡夫俗子,都是人之常情。
沉吟片刻,二人都没再说话。程榆礼拥住见月,贴她近一些,声音也柔和许多:“所以,不用给我道歉,去给哥哥道歉。”
秦见月想起秦沣的脸,不由翻白眼:“才不去,他都拽死了。”
程榆礼被逗笑:“好,你决定。”
天窗的窗帘被拉下,萤火虫惊得飞走。最后一道自然的光线被隔绝。秦见月雪白的四肢被固住。程榆礼倾身往前。亲热的氛围都备好。
然而,嘎吱嘎吱,老旧床板摇晃的声音过于夸张。
他笑得苦不堪言:“你这个床,一向如此?”
秦见月捂脸:“我一个人的时候不这样。”
来回犹豫少顷,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家长在。程榆礼无奈躺了回去,语气失败地说:“看来今天不方便。”
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被中断,秦见月也颇为失落,她喃喃说:“方便的。”
他扬一下眉:“想要?”
“……”
秦见月被程榆礼低头吻住,轻轻抚着她脖颈的那只泛凉的手慢慢碰到她的肩,不动声色地握住她光滑细腻的肩头。
指骨的妙处在于它灵活。春日涧中里的溪水在山脊中流淌。一半是冬寒未褪的冷,一半是暑热将至的暖。将人送到极致舒适温和的境地。
还是会紧张如初次。过程中听他讲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放松,别绷着”。
片刻后,秦见月侧卧在床沿感受浓烈的余温。
光洁的脊背对着程榆礼,他用视线描绘她秀美的蝴蝶骨与缠乱的黑发,纤弱得脊椎轮廓清晰可见。耳后被闷出密密汗水。
起伏的体姿趋于平静,秦见月孱弱地睁着眼。
程榆礼本躺着没动,又不免好奇去打量她,轻轻掰过秦见月的肩,她的眼底是一贯的赧意,不肯看他,脑袋埋于被窝。好半天,声音细若蚊呐问了句:“你要不要?”
他明明听见,故意撩一下被褥,笑问:“什么?”
她探出绯红的颊,猜到他的故意,有点急眼了:“问你要不要呀。”
程榆礼掐着她的下巴,没让她再闷进去:“还挺会关心人。”
“礼尚往来而已。”
“原来满足我对你来说就是礼尚往来?”
秦见月歪一下脑袋,埋进枕头里:“我不跟你讲绕口令。”
她没动弹,只感受着他的指在勾着她的头发,半晌,听见程榆礼喊她一声:“见月。”
秦见月声音变倦:“要你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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