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者不拒,吃得又快又专注,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旁边的贺清浅也像在国外没吃过好东西一样,风卷残云。
等贺清浅终于吃饱,放下筷子满足地叹了口气,筠筠还在埋头苦干。
婶婶垂着眼没说话。
小叔则心不在焉地喝水,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贺清浅犹豫再三,还是打破了沉默:“哥,你真的要起诉大伯和大伯母了?”
贺璟沅:“嗯。”
筠筠咀嚼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偷偷听两人对话。
“我……我肯定是支持你的。”贺清浅语气有点复杂,“我在国外的时候,见过大伯和伯母几次,还见过你弟弟。”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他……其实看着比照片上还要瘦得吓人,气色很差……”
贺清浅越说声音越小:“好像,情况不太好,时间可能不多了。”
筠筠也不敢吃东西了。
少年有点茫然地眨眨眼。
海鲫鱼的弟弟要死掉了吗?
贺璟沅脸上没什么波澜。
对这个弟弟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自记事起,弟弟就像是易碎的珍宝,被父母严密地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想送个玩具过去,都会被母亲像防贼一样严厉地呵斥出门,生怕他的靠近会带来什么不洁或者危险。
以至于……他现在都不太清楚弟弟究竟得的什么病。
“而且……”贺清浅的声音带着点难以启齿,“他被惯得有点……”
“病痛一发作就闹得厉害,非要打止痛针,我也不是学医的,不太清楚,就是打吗/啡或者杜/冷/丁那种,大伯和大伯母不让,十几岁的人了,能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在场人面色都沉了沉。
这种药用多了,已经不算治疗了……
筠筠心有余悸地吃下一块肉,努力嚼嚼嚼。
幸好当时没带走海鲫鱼。
贺清浅看着贺璟沅依旧平静的脸,鼓起勇气:“就是万一……以后大伯和伯母身边就只有你了,真要走到对簿公堂那一步……”
未尽之言无比清晰。
等弟弟离世,父母年迈,他们最终可能还是要依靠贺璟沅这个被他们忽视的长子。
与其现在撕破脸皮耗尽心力去争夺,不如暂且忍耐,等他们死后“自然”继承……
贺璟沅把筷子放下来,饭桌上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
筠筠也放下筷子,突然很大声地说:“贺璟沅,我……我有点不太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贺璟沅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了,他紧张地握住小猫的手:“哪里不舒服?肚子疼?还是头晕?”
婶婶叹了口气:“花园空气好,璟沅你先带他出去走走吧。”
贺璟沅顾不上其他,连忙拉着筠筠起身。
一离开压抑的餐厅,筠筠脸上那点“不舒服”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璟沅紧跟在他身后:“你是哪里不太舒服……”
筠筠很认真地看着他:“贺璟沅,你……你会不会很难过啊?”
贺璟沅一愣。
难过?似乎谈不上。
但心头堵得慌。
这种被至亲之人反复权衡、甚至被当作备选项的感觉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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