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是星星。”
月凉如水,他眼里有温柔的波光。
时晏晃了神。在建设阶段,他来过一次这里,恰好那位设计师也在现场,她看着尚未成型的钢筋骨架,激动地对时晏讲起她小时候的经历和由此而来的设计灵感。
时晏作为听众的平淡反应引起了她的不满,她问他:“这很浪漫不是吗?”
时晏诚实地告诉她,这个方案不是他选中的,是项目组投票的结果,实际上,他本人并不理解星星的浪漫之处。
他更关心的是玻璃天花板和露台是否会影响保暖。
“老天,你肯定没真的喜欢过什么人!”
设计师夸张地用英文感叹,随后换成中文,笨拙地试图和他描述出一个关于仰望星空的美好场景:
“想象一下,这栋别墅落成后的某一天晚上,你来到这里,就站在二层,那个广角弧形露台上,满天的星星都看着你,你也看着它们,你肯定会想到某个人,或者那个人就在你身边。”
“这时候星星不再是星星了,可能是玫瑰花,也可能是音乐,是天使,是江河,突然之间,你拥有了整个宇宙。”
“我保证那不会影响实际使用的。”她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时晏,气馁地做了总结陈词:“总之,浪漫的不是星星,是想要和某人一起看的心情。”
他看着贺铭,发现自己能完整地记起那位设计师当时的话。
而贺铭也在仍然看着他,虽然说是要看星星,但他看时晏的时间要久些。
那目光仿佛是某种胶质,蜂蜜,琥珀,或者麦芽糖,粘连在一起,他们离得越来越近,分不清谁先主动的,两个人在星空下接了一个吻。
没有什么技巧,只是跟随着本能捕获对方的嘴唇,这样简单而重复的动作持续了很久,分开后时晏心如擂鼓,跳得很不淡定,为了不显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只好故作深沉地扶着露台围栏往远处看,他能感觉到贺铭还在看他,莫名生出一种不知五官该如何摆放的尴尬。
贺铭不会让他尴尬太久,很快续上接吻之前的话题:
“这个设计完全没有打动你,你怎么会选中那位设计师?”
“因为她还说了一句话。”时晏转过头,尽量自然地和他对话:“她说建筑是给土地创造的文字。”
贺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笑着问:“那这么说,Wander是你写给某个人的信了?”
“算是吧。”时晏停顿片刻,他很少主动和别人提起温岁蝶,但在贺铭这里是第二次了,“是我母亲。”
“对于活着的人,想说什么直接开口就是了。只有无法交谈的人,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他自嘲似地笑了一下,“不过这方法也很愚蠢就是了,听不到的人,也永远看不到了。”
“不是有种说法吗,逝去的人会变成星星。”贺铭指了一下头顶,“夜夜对着大地,她会看到的。”
“嗯。”
提到母亲,时晏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贺铭看着星空,突然对他说:
“我小时候特别相信。”
“相信去世的人会变成星星?”
“嗯。”贺铭看着时晏似笑非笑的表情,作出伤心的样子捂着胸口,“怎么,我就不能有童真吗?谁也不是一睁眼就看破了滚滚红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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