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把饭菜摆到院中桌上,嘉菉还拿着碗筷,靠着门,左眼高右眼低地斜睨着人。
“没听说过,我只听过狗眼看人低。”
大黄摇着尾巴走过来,“呜”一声用头拱拱田酒的手,
田酒按按它的狗头,
低声道:“不是说你。”
嘉菉呵一声,不是说狗是说他?
“喊你哥过来吃饭。”田酒声音重了两分。
话音刚落,既明就从门外跨进来,歉意一笑:“夕阳无限好,忘了时间,莫怪。”
田酒小脸板着,朝对面一指:“坐。”
既明含笑落座,嘉菉也坐下,手里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田酒坐在面朝院门的方向,既明嘉菉一左一右。
嘉菉打量着她,觉出几分好笑来,这丫头还知道坐主位。
“你们是我买来的,我不会欺负人,但你们要听话。”
田酒脸蛋被柴火熏得通红,额上冒细汗,脸颊还有零星黑灰,可一双眼睛清泉似的透亮,黑白分明地望着人。
既明微笑不语,嘉菉扯扯嘴角:“呦,那你且说说,要怎么听话?”
“我买你们是来干活的,家里的活地里的活都要干,”田酒把碗筷分下去,“今天第一天我做饭,明天开始,家里做饭洗衣、打扫烧水都是你们的活,不干活就没饭吃。”
深棕色的木碗落到两人面前,不轻不重一声响。
嘉菉盯着那木碗两秒,又笑了,浓黑眉毛一挑,莫名显出些乖张凶戾来。
“是吗?可我不会做饭洗衣,那可怎么办?”
田酒看向嘉菉,他即便坐着,衣裳包裹下的肩膀胸膛也肌肉鼓囊,小山似的,瞧着很有力气。
而既明唇红齿白像个书生,尤其坐在嘉菉身旁,更显得清癯文弱。
“嘉菉干地里的活,”田酒又转向既明:“你干家里的活。”
这就分配完了?
嘉菉只觉荒谬,他怎么会坐在这破旧的乡村小院里,被一个浑身上下穷得叮当响的小丫头买回来干活,还只用二十文?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地里的活我也不会干!我哥也不会洗衣做饭,你别想了!”嘉菉抱胸,冷声道。
既明倒是没说话,静静坐着,脑袋光光,一张脸却俊美周正,像尊月色下光华流转的泠泠玉像。
什么家里的活地里的活,似乎怎么也不能和这张脸联系起来。
田酒不和他争,只问:“干不了?”
“干不了!”
田酒看了眼天色:“今天太晚了,歇一夜,明天我送你们回去。”
“……”
沉默蔓延。
嘉菉看向既明,既明终于开口:“嘉菉说笑的,不会做就学,他很能干。”
“行,”田酒没多说什么,摸了下狗头,认真道:“还有一条,绝不能欺负大黄。”
嘉菉心中憋闷,闻言呛声道:“就算它咬我,我也不能揍它?”
“你不招惹它,它不会咬你,”田酒看了他一眼,判断道,“黄哥比你稳重。”
嘉菉切了一声。
大黄坐在地上,脑袋搁在田酒膝盖上,黑溜溜的眼睛往上翻出点白,呜了一声。
田酒眼睛弯了弯,端起饭碗:“吃饭吧,再耽搁下去就凉了。”
桌上一盘青菜,一盘茄子,还有三个馒头,碗里的饭是黄粟米,朴素极了,就算是寺院的斋饭好歹还有豆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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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明没表露什么,拿起馒头,慢条斯理地掰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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