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她爸爸,林笙的丈夫呢,在林笙回来之后就又变成了哑巴,此刻正在无声无息的用小汤匙喝汤,喝得有一搭没一搭,是边喝边想心事的样子,而且是以想心事为主,汤喝不喝的无所谓。程心妙心想和他一起吃饭大概是件倒胃口的事,因为他看上去根本就没食欲。
她又好奇起来:他会有什么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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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各有各的忙碌,所以这一餐饭,吃得很不寂寞。
饭后众人又围坐了片刻,林笙认为自己实在是叨扰得够了,便起身携夫告辞,临走时也拿上了那本借来的英文课本第二册 。
双方互致了一番甜言美语过后,在和睦温馨之气氛中,林笙和丈夫驾车离去。程家三人回到楼上起居室内闲坐消食——本意是消食,但程静农刚一坐下就向程英德盘问起了乘风轮船公司那边的情形。程英德回答得很谨慎,食物同时在胃里凝结成团,好似压力化为了实体,沉甸甸的,坠得他透不过气。
其实他干得无功无过,乘风在他的经营之下正常运转,不至于被父亲挑出毛病来。但他又感觉无功其实已是一种过。尤其是还有个妹妹比着他。程心妙比他小了六岁,可在父亲跟前的那些“老人儿”面前,她长袖善舞,说话已经有了几分分量。颇有些人说二小姐有程会长的风格,言外之意就是说他没有。
而程会长是最讲男女平等的,女儿只要有本事,也能做他的继承人。
程静农对儿子问得够了,扭头又去对女儿谈华特总董:“他下午那个电话的意思,是要通过我操纵总商会嘛。真是岂有此理。”
程心妙显然是消化良好,现在还有余力大嚼水果硬糖:“您往后别直接和他对话,换我来和他谈。您和华特都是大人物,大人物一言九鼎,话的分量若是太重了,反倒是不敢轻易开口。非得有了我在中间做信使,你们才好斡旋。”
程静农吸着雪茄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一件不甚相关的事情:“你还是应该学学英文,和洋人交涉也方便些。”
“您还是让大哥学去吧。”
程静农看了程英德一眼,有些遗憾,也有些纳闷:“英德看着这样文质彬彬,但是从小到大,读书一直不行。你也一样。我们家没有读书种子。”
然后,他又自言自语似的补了一句:“林笙的娘有学问,她们家原来是书香门第,秀才多如狗,举人满地走。”
程心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您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呀?听着可是不像好话。”
程英德也认为父亲这话充满了热情的粗野,但他不是父亲的娇娇小姑娘,没有程心妙那样想笑就笑的勇气。
程静农也笑了:“真的,她家还出过一位翰林,不过那都是道光年间的事了。”
说到这里,他一皱眉:“你林伯父原来在信里,把这女儿骂得很不堪,可今天看她本人,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不是那种糊涂东西。既然不是糊涂东西,怎么弄了那么个丈夫?”
程心妙依旧是笑:“可能是她当初年少无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程静农用雪茄向她一指:“放到过去,未出阁的小姐讲这种话,够老妈妈训一夜的。”
程心妙洋洋得意的笑:“我是知道我的老daddy不会训我,才敢说的。”
程静农摆摆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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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家父女欢声笑语之时,林笙和严轻也到了家。
林笙在路上没有盘问严笙,怕影响他开汽车,况且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问透。
这回家里有了仆人照应,进门后便不是那冷冷清清的光景了,首先是有了现成的热水可以洗澡,如果他们要吃夜宵,厨子也能立刻为他们下两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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