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当日他们带着菩提心法逃出少林寺,谢离曾向他索要心法,被他严词拒绝,心道:那时他想过杀我吗?以他的手段,必然想过,想杀,又不杀,明明自己做的就是拉扯不清的事,还要怪别人不够爽快。
梅间雪深深看他一眼,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在火光里闪了一下。
他往香炉舀了一小勺香屑,闲闲道:“主上的事,我们如何知晓。”
林故渊将手悬在谢离额头,似乎是感知到两具宿主即将相碰,体内蛊虫乍然欢腾,心也跟着砰砰乱跳,他怕伤了谢离身体,犹豫片刻,用宽大衣袖挡住谢离的脸,隔着袖子,往他的额头轻轻一吻。
灯火倏地一晃,谢离的眼皮动了动,将眼睛缓缓张开一条缝,乌沉沉的双眸渐渐聚焦。
“故渊?”
林故渊见他醒了,应道:“是我。”
他以为谢离见到他必定喜悦,不料谢离微蹙眉头,转向梅间雪,声音极冷:“你放他进来做什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梅间雪轻道:“主上恕罪。”他不辩解,体贴地为谢离的腰后塞了两只软绸靠枕,让他倚靠坐起,回身咳嗽几声,退至门外,合拢门扇。
房里已空无一人,林故渊道:“现下已无外人叨扰,你说实话,你真的不要见我?”
谢离面带倦色,好像觉得冷,将被衾向上拉了拉:“回去吧,别再来了。”
林故渊道:“合也好,散也罢,我不会缠着你不放,但我们走到这一步,你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谢离闭着眼睛不说话,虽在病中,气韵却极是高华冷峻,不容人辩驳的模样。
林故渊道:“你不说,我日日都来烦你。”
谢离叹了口气:“故渊,实话对你说了吧,你太无私了,你有师恩未报,有手足之谊未还,我们天邪令与正派仇深四海,你忌惮雪庐的这群恶徒,一路冷眼观察我们——”
林故渊皱眉道:“他们是这样对你说的?我并非此意。”
谢离不理睬他,继续道:“你把自己分成了八片,没有一片给我,没有一片给你自己,你身负师恩,怕为人诟病指摘,我们同路一天,你便要愧疚一天,我夹在中间,也要自责难过一天,既然我们都不爽快,为何要纠缠不清?我为求一个双全之法想了许久,临了才茅塞顿开——而这双全之法,你却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就已经想到了,走得决绝干脆,比我强上百倍。”
林故渊说不出话,想到逆水堂告别那天,心如刀绞一般。
谢离道:“那便是不要在一起,你心里只我一个,我也只有你一个,我们两情相悦,不必非得朝朝暮暮,是不是?”
他说完这些话已是体力难支,抓着被衾慢慢喘息,林故渊等了一会,轻道:“这些话你早已想好了?”
谢离像没听见一样,目光有一丝热切,反问道:“是不是?”
林故渊望着他的脸,只觉鼻根酸楚,他性情孤寂如寒铁,此时竟只想痛痛快快流一场眼泪,低声道:“是,混账魔头,我一生一世,心里只你一个,无论你还肯不肯见我,哪怕你这就把我杀了,让他们把我千刀万剐了,我心里都只你一个。”
谢离笑了笑,抬手抚摸他柔软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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