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邪的私交好友?谁私下里经得起推敲查验?
听那泰山派一味构陷林故渊亲友,生怕这股连带连坐之风刮到自个儿身上,反倒先后替他说话,有说那人一同击退魔教恶徒,必非奸恶之辈,有说他肯一路相护,确是信义之交,再不去质问林故渊,反而去骂那袁北山那厮气量狭窄,一叶障目,剩下几个摇摆不定的,见大家声讨之势渐成,不敢当那出头鸟招人怨恨,也只好勉为其难表示认同。
林故渊听得哭笑不得,一夕之间,谢离从淖泥到云端,反成了天底下最潇洒忠义的汉子,他若是在场,怕是又要点评讥笑一番。
袁北山见局势全盘逆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一众昆仑派弟子憋屈了这些时日,见此情形,都按捺不住展露笑容,陆丘山走下台阶,拍了拍林故渊的肩膀,语声轻快:“一路风尘仆仆,累了吧?玉虚师叔等着你呢,今夜我们为你接风。”
说罢朗声朝兼山堂的高广玉色石门喝道:“开门!”
他进退有度,朝阶下众人拱手笑道:“众派前辈如不嫌弃,请移步偏殿,昆仑派已备好茶水点心,为诸位洗尘。”
兼山堂大殿威严宏伟,环绕淡淡檀香气息。
林故渊沿玉砖大道缓步向前,越过无数仙尊塑像,回想当时与领命下山,与谢离在大殿胡打乱闹,如今物是人非,无数昆仑弟子列阵以待,一双双眼睛全盯着他,忽然有了些“山中只数日、世上已千年”的感喟。
他一步步地走,心头怦怦直跳,好似贪玩迷路的孩童回家,又生出许多被责骂的恐惧,此时距离他当初领命下山不足数月,人、事、物、处世心境都已大不一样了。
玉虚子坐于上首,身着银紫道袍,被一群白衣弟子围绕,除玉移子出门送客,玉玄、玉清二位掌门也已到场。
林故渊双膝跪地,深深叩首,他心如明镜,掌门师尊所忧所虑之事与殿外群豪全然不同,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兼山议事堂大门在背后缓慢关闭。
“不肖徒儿林故渊,前来向师尊、诸位师叔请罪。”
兼山堂一片死寂,自上而下尽皆沉默,玉虚子不发话,谁也不敢擅动,不知过了多久,听见玉虚子的声音空空渺渺从上首传来:“说吧。”
“是。”林故渊抬起头来。
他再不回避,提起一口气,款款将怎样下山,怎样碰见谢离,怎样鏖战风雨山庄、现身少林、不得已劫掠少林心法,一直到避世梅斋,为寻友人潜入魔教总坛,最后与谢离分道扬镳的前因后果说个清楚。
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在他平静无波的语调里徐徐展开,一个个怪诞疏狂的人物粉墨登场,在场昆仑弟子的眼睛越睁越大,偷偷以目光彼此示意:竟有这等事,竟有这等奇妙经历!
这些个名门弟子在门派待久了,都盼着能行走江湖见见世面,或许能杀一两个魔教人士以壮声名,听林故渊侃侃而谈,有几个甚至露出羡慕神情。
而当听林故渊讲到魔教右掌教聂琪累累恶行,朱九万等人挥师投靠魔教,又尽皆哗然,玉清子性情最为与世无争,此时也坐不住了,看向玉虚子:“师兄,故渊师侄所言之事非同小可,是否广发英雄帖,邀请侠义道同盟一同商议?”
“不忙。”玉虚子望着林故渊,沉吟道:“你先起来。”
他是一副剑眉星目的冷峻模样,一双如炬慧眼直望向林故渊,看得他冷汗直流,这却另有一桩隐情,谢离等人密谋之事千难万险,他怕贸然吐露,引得师尊从中干预,反坏了谢离大事,因而只字未提谢离真实身份,隐去了梅间雪等一干姓名,至于孟焦蛊毒、他与谢离的私情往来,更是无法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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