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谷雨带着柳知在梅树间走了两圈,倒是也没那么冷了。寒风缕缕,花香阵阵,柳知又起了玩闹的心思,扔下伞,将程谷雨裹在大氅里。
他低头蹭蹭程谷雨的脸:“春天一到,我就能看见了,头一个我就想看见你。”
大雪纷纷扬扬,柳知身形高大,面庞英俊,深情款款地对着程谷雨笑。他的眼上蒙着层雪白的布,可程谷雨能看见白布后灼热的光。
送簪子那时候攒的酸溜溜的心思,连带着这会一起涌上来,程谷雨咬紧下唇,还是没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滚,热泪融了脸上的雪花。
没哭出声,他很快憋了回去,草草擦干净眼:“少爷,我们回去吧。”
出了小花园,是一条长廊,管家提着灯笼,和柳昌迎面走来。
“大爷。”程谷雨屈身打招呼。
柳昌见着他挺高兴:“带二爷散心呢?起来吧。”
程谷雨起身,柳昌脸上僵住了,盯着他胸前的玉环看。他向来是一副温和面孔,这么直白的眼神程谷雨没见过,身后的管家也瞧着不对劲。
柳昌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冒昧,他恢复笑容:“天冷,快些回吧。”
三天后,程谷雨要回家过年。这一去就是一个月,回来正好是春天。
少爷早早去了医馆,程谷雨收拾好包袱往后门走。刚出院子,看见了管家,他像是在那边特地等他。
“谷雨。”管家朝他招手。“大爷要见见你。”
“嗯。”程谷雨小跑着过去。
管家是个忠厚的人,程谷雨一直对他有好感。路上,向来寡言的管家主动跟程谷雨聊天,问问他家里的事情,而后指了指那块玉环。
“二少爷什么时候给你的?”
——
到了东院,柳昌站在厅堂里,程谷雨要行礼,被他一把拦下,管家请了张椅子,他跟柳昌面对面坐着。
程谷雨觉着浑身不自在,拘谨身子只坐了半张椅子。
“谷雨。”柳昌开口,“你对柳家有恩,往后见谁都不用跪拜。”
程谷雨抬起头,忙不迭说道:“没有没有......”
“你且听我说。”柳昌打断他。“当初买你回来,是我一时兴起。那会二弟脾气正坏着,骂走不少丫鬟,想来你定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怕他多想,让你扮成姑娘,也是我思虑不周。”
“眼下,他的眼睛快好了。”柳昌面色为难,深深地叹气。“我竟不知如何收场是好。”
“谷雨。”柳昌起身,向程谷雨作揖。
程谷雨吓得呼啦一下站起来:“大爷!您不用这样。”
忐忑不安这么久,这一天真来了,他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大爷,你买了我,救了我爹爹,我就是柳家的人。现下少爷快好了,我也高兴着呢。”
“您不用为难,我都知道,都懂。爹爹年纪大了,这次回去,我就不回来了。在家好好侍奉他。”
“大爷。”程谷雨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往后您安好。”
推辞半天,柳昌给的钱,程谷雨只收下一点。
出了东院,他没往外面走,转身回了后院。这里静悄悄的,跟他春天来的时候一样,只是海棠树掉干净了叶子,光秃秃地站在院中。
程谷雨跑到厅里,找了半天,寻不着之前放玉环的小木匣,只能在博古架上找了个盒子放好。
他已经知道了,这块玉环虽然不是金贵东西,但那是少爷年幼时候,久咳不愈,老夫人在庙里三步一叩,拜了一天求来的。
那是夫人留给少爷的念想。放好东西,程谷雨在屋里走了一圈,肩上的包袱沉甸甸的。
他停在柳知常坐的那张椅子前,摸了摸锃亮的扶手:“少爷,以后你可得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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