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草木芳香随着夏夜的风扑面而来,让她霎时清醒,江萌的鼻头与眼角泛起一点点湿润,几乎是不受克制的生理反应,她感性到一旦深受触动,整个人都会变得潮湿。
江萌仰着头看天,今天的星星还特别漂亮,她忍不住感叹:“好漂亮啊陈迹舟,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儿的萤火虫很喜欢她,围着她飞,盘旋在她头上飞,甚至引着她往前走。
近看是点点的青绿色,忽明忽暗,远看,如散落人间的星辰,无穷无尽,漫山遍野。
江萌看着陈迹舟:“而且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萤火虫?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画面?
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番执着里很多年,走不出,也无法回头?
陈迹舟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手臂松松地环在一起,稍稍抬起脸,没看景色,他在看江萌,“小费周章地知道了这个地方,想来看看。”
江萌有些哽咽,但硬着头皮笑了下,跟他开玩笑:“哦,所以我就是你的搭子?”
“是,”他大方地把这份功劳统统让渡给她,轻
轻眨眼,散漫一笑,“除了你,还有谁能有心情陪我到处浪。”
陈迹舟会知道这个地方,因为之前看到过一个地理杂志,对某个有关萤火虫的摄影图有印象,前一周他看了江萌的作文,找到那个地理杂志的主编,又联系了那一期的摄影师,小费周章地知道了这个地方,然后想,一定要带她来看一看。
再看一眼,她回不去的小时候。
江萌心里被惊喜、惊讶、冲动、感动填满,她泪腺发达,想要流泪。
将喉咙口的一阵哽咽吞下,江萌往道路深处跑去。
星星之火随她翩翩起舞。
陈迹舟站在画面之外,静静地看着她捕捞小虫子的背影。
她做出起势捕捞的动作,手掌一挥,扑了个空,转而要抓另一个,起势更久,一挥过去,又没抓住。最后,江萌苦着一张脸看看他,露出一副求助的表情。
他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末了,陈迹舟劝了一句:“让它们飞吧,抓手里反而不好看了,就成了个普通的虫子。”
“……”
他总能用大道至简的一句话将她开解。
江萌松了眉心,不再执着于将那些光亮困在手中。
陈迹舟伸出双臂,像魔术师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的成果。在她的视角,他也站在青荧荧攒聚的光亮之中,脸上带着洒脱的笑:“所以,你看,七岁的萤火虫会回来的。”
当然,爱也会。
他在心里告诉她,爱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流、补全你生命的空缺。
陈迹舟本人没那么怀旧,他觉得小时候有小时候的好,长大了有长大了的好。人生是往前走的,何必把遗憾放在嘴边?
他也一向不会把爱情注解得复杂,往里面倾注很多沉甸甸的、伤春悲秋的东西,他文笔不好,说不出华丽的言语,写不出情诗的词藻。
他爱一个人的理念,是简单而又轻盈的几个字——
如果她想飞,他就成为风。
在陈迹舟看不到的暗处,江萌擦了几下眼睛。她回过头,又若无其事地一笑,一扫船上的懊丧,露出俏皮的神情:“你刚才和船夫偷偷地说什么啊?”
陈迹舟:“我是问他,这个季节还有没有萤火虫,他说要看运气。”
她感叹道:“那我们运气真的很好。”
能不好吗?
陈迹舟心说,他可是祈求了一路,求求你了,老天爷。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一定要让她如愿啊。
他笑着点头:“是啊,没白跑一趟。”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