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锡亮脸色煞白,低着头不敢说一个字,豆大的汗珠将衣领都浸湿了。
“徐监生。”平安道:“愿赌服输吧。”
赵祭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徐锡亮,分明已经给过他多次机会了,非要闹得这么大,一点余地都不留。
“报送顺天府的考生名单送过去了吗?”赵祭酒问。
孟司业答:“刚送出去不久。”
“追回来,徐锡亮诽谤本官,诬告同窗,现将其黜落,不得参加乡试。”赵祭酒道。
孟司业应一声,立刻派人去追。
赵祭酒又宣布,今日在此闹事之人,罚抄一遍《大诰》,一遍《会典》。
“都散了吧,散了吧。”监丞像赶羊似的,将监生们赶出三堂。
待院中人群散尽,赵祭酒走向面如死灰的徐锡亮,低声道:“你有句话说得不错,本官确有私心,你的文章平淡无奇、乏善可陈,将你低低地取了,是因为你祖父事先关照过。”
徐锡亮瞠目结舌地看着赵祭酒,腿一软,跌坐回刚刚答题的椅子上。
赵祭酒还有其他公事要忙,令人备车,临走时拍拍平安的肩膀,鼓励道:“今年乡试的主考,大抵在礼部的两位侍郎中选一,多看看他们的文章,对你有好处。”
平安躬身一揖:“谢大人赐教。”
说着,还极有礼貌地送赵祭酒离开国子监。
这样品貌德行兼备的小后生谁不喜欢,赵祭酒一路都在交代他乡试的注意事项,毕竟平安考个好成绩,也算国子监的考绩。
……
徐谟是个治家还算严谨的人,偌大一个徐宅内外有别、井然有序,且今日老爷从内阁回来就阴沉着一张脸,还令人去国子监将长孙徐锡亮叫回来。
家里上下,无论是子女还是管家、下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触了徐阁老的霉头。
徐锡亮被带回家时,徐阁老已换了一身燕居的直身,瞧那堪比锅底的脸色,显然已经知道了国子监发生的事情,但他情绪尚算稳定,仔细询问长孙这样做是何缘由。
徐锡亮在家和在外两副面孔,尤其在祖父面,前贯会装乖卖巧,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是真的怀疑考试不公,想替大家讨个公道,没想到陈平安居然扮猪吃老虎。甚至为了挽回颜面,颠倒黑白找托词,说陈平安一定是有意下套,故意让他当众难堪。
徐谟感叹道:“你这个孩子,自小克己恭谨、率直耿介,凡事就爱计较个黑白对错,怎样,栽在陈平安手里了吧?”
徐锡亮点点头,一脸冤屈。
徐谟近来在朝中处境尴尬,自从璐王被曝出陷害陈琰一事,他就几乎与之断了联系,像他这样支持过璐王的官员在朝中还有很多,眼下虽平安无事,保不齐太子登基后不会秋后算账。
因此他们这些人,如今恨不能低调再低调,好好给自己谋个退路。
徐锡亮还傻乎乎地以为祖父马上要登顶首辅,成为文官之首了,一脸委屈地请祖父再去同赵祭酒说说,让他继续参加乡试,这科若是错过了,就要等三年后,人有几个三年可以蹉跎。
徐谟却不肯这样做,徐锡亮把路都走绝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夺去了资格,再去恳求只能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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